如果坐沙船前进再步行去攻打长山,拿是肯定拿得下的,但是死不死人,死多少人那就不好说了。
蒙鞑这里不是女真就是黑鞑生鞑,这些少数民族弓马娴熟,不是那些举着薙刀长弓的倭人可以比拟的。
自己手中总共就两千八百人,其中六七百人还是不能出战的舵手水手之流,看护船队还需要人手。带着千把人去打长山,万一鞑虏这里有几架回回炮,几个震天雷丢过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算没有回回炮,要是上演一次于潜那样的骑兵投掷震天雷,没有战车保护的水师必定伤亡惨重。
一旦死伤个二三成,手底这些撮鸟说不定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旦战事不利,自己这大宋第一豪杰的名号就没了,这么许久的船艏就白站了。
若是死伤惨重,或是被人偷袭了船队。就算打下长山,自己肯定要吃一个贪功冒进的罪名,钱俊那厮到时肯定会撇清干系,那倒霉的只有自己。
黄进是打定主意绝不登岸攻城的,要打就在船上朝着蒙鞑放枪开炮,怎么样也是立于不败之地。
黄进早已不是那不入流没品阶的小校了,身为正八品上宣节校尉的他只差一阶便是朝官。
以北伐目前的战果来说,光是不动刀兵占了三个县城的大功,就足够他再上一个台阶。黄进是有野心的,他已经不满足做一个大战船的指挥使。
他想在攻克大都之后,以军功连升几阶,补上南海水师都督的差遣。连钱俊这撮鸟都能做得黑水洋水师都督,他这个被官家看重的恶鬼如何做不得?整个大宋又有谁比他的战绩更为耀眼?
此时的黄进不求冒进,只求稳,第一豪杰的名号绝对是要保住的。
而此刻驻守长山的白严更是焦急万分,他手里就四百来人,淄州来的命令是坚守城池不得擅退。
“博兴、高苑、邹平三县的蒙古人一箭未发全都跑去了棣州,大都却是一言未发,也未见通报责罚。却要我死守这长山,这四百来人如何守?”白严急得满头大汗,“沿济水来的是那恶鬼国的夜叉王,这是人力可抵挡的吗?别说四百,就是四万也不够那夜叉王塞牙缝的!”
“谁叫我们是撒里畏兀儿呢,蒙古人想让我们用生命去喂养夜叉恶鬼,他们才不会管我们的死活!”有族人在下愤愤不平。
“我们是尧乎尔不是撒里畏兀儿!那是速不台给我们的蔑称,无论去了哪里,都要记得我们是回鹘人。蒙古人抢走了我们的土地、牛羊,甚至文字,还把我们迁移到这里就是为了监视我们。如今还要让我们去送死!”
“可那又怎么办呢?我们没有地方可退,逃亡淄州,他们不会让我们进去。往大都逃,可能还没到章丘就死光了,不是被夜叉恶鬼吃了,就是被蒙古人杀了。”
白严坐在地毯上,双拳紧握,额头上满是汗珠。
“不如我们投向汉家舅舅,怎么样也能保全这一族性命。”
注:尧乎尔就是黄头回鹘,是生活在甘肃一带的回鹘人后裔,一直在疏勒河流域生活的这一支回鹘人和宋朝外交时自称外甥,认宋朝皇帝为舅舅。这一支属于半游牧半耕种的种族,只要水土条件合适,他们便放弃游牧转变为农耕民族。其后裔至今依存,便是裕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