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显光这几日一下子就沧桑了许多,他临走前,尖锐的目光在齐长明、邓吾和顾世开三人的身上不断流转,猜测着黎全到底将消息说给了谁。
昌平帝:“齐卿,如此,可直言了么?”
“是。”
齐长明侧身,眸光对上了邓吾,一字一句地质问道:“邓次辅,你如何知晓黎全是被毒杀致死的?”
这时,俯跪在一旁的顾世开也直起了身,“是啊邓次辅,陛下方才可从未提及用毒一事,况且,黎全的尸身是本官亲自验的,至今还锁 在刑室中,谁人都不可见。此事本官只向陛下和齐首辅言明过,但这世间一定有四人知晓黎全是被毒杀身亡,而如今,恰好都在这大殿之中。”
齐长明顺势接话,言辞犀利:“故而,你,便是杀黎全的贼人。”
反观邓吾,临危不乱,直面齐长明顾世开二人的逼问,待他们全部说完后,方才回击。
“陛下,臣未曾做过此事。”
见状,昌平帝倒是来了兴趣,问道:“卿不认?好啊,那“毒杀”二字,卿该做何解释?”
“回陛下,不过是随口之言,怎能当定罪之证,陛下乃明君,岂会相信此等说辞?臣不必解释。”
邓吾这两番话说得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凭白让昌平帝心中生了一丝疑窦,仅凭毒杀二字定罪,的确不具说服之力。
“陛下,邓......”
“陛下!臣觉得,齐首辅和顾指挥使才是其心可诛!”
邓吾扬声打断了顾世开的话,反将一军给了齐长明和顾世开二人一击。
昌平帝坐在金殿上看着底下的三人互相攀扯,不断撕咬,只觉好生有趣,严声道:“邓卿可知,诬蔑朝臣,该处以车裂凌迟之刑。”
“臣乃进士出身,熟读律法,自然知晓。”
昌平帝颔首:“好,那朕便准你一辩。”
“臣怀疑,所谓的黎全惨死贼人之手全然是顾指挥使胡编乱造而出。是他连日审讯却始终不得结果,于是自导自演了这一出戏码,杀了黎全,后又联手齐首辅一道于金殿之上栽赃嫁祸于臣。”
说到此,邓吾跪地,哭天抢地的大喊冤枉:“陛下!臣无辜遭此飞来横祸,实是冤枉至极,请陛下明察,还臣清白之名!”
“贼子胡吣!”
顾世开被气的面色涨红,扭头怒叱一声,驳道:“本官为何要害你?好,你我分属内阁和锦衣卫,道不同则不相为谋,你疑我陷害你也算是情有可原。那齐首辅呢?他乃内阁之首,当朝宰辅,有何理由要编排你?!”
闻言,邓吾猛地回头,好像就在等着顾世开问出这句话一眼,早有准备的连声逼问:“顾大人之女顾怡与齐首辅之子齐子毓,自幼相识,私交甚密,甚至有私定终身之嫌。既如此,那你们二人岂不是结了秦晋之好?”
“陛下明鉴,臣与顾指挥使绝无合谋,更无须如此,臣子与顾家姑娘也仅仅只是交好,从未过界分毫!”
牵扯到了齐子毓,是齐长明万万没想到的,于是他赶紧辩驳。
邓吾冷呵一声,毫不手软的又插了一刀上去。
“是么,那二位大人可敢指着天对着地,用家族前程立誓,你们二人的子女从未有过私交,亦从未动过提亲下聘之念吗!”
顾世开弯下背,跪坐在地上,不发一言。齐长明也是握拳而立,不再言语。
一席话落,祸水东引,竟将死局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