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应一直看着自己儿子被抬出,留下一地鲜血,眸光无比悲戚,他就不该相信洛氏皇族里会出什么心地良善的人。
天家无情,才是真理。
顾城缓步走过去,江来立即从一旁的桌上端来了一个碗盅递到他的手里。
只见,顾城用两指死死捏住了秦应的下巴猛地向上抬,硬生生给他灌了一整碗参须汤下去,他的情绪波动太大,得吊着口气。
汤药呛进了鼻腔,秦应顿时又咳又吐,难受的厉害。
他缓了好一阵,粗喘着气,垂着脑袋,似乎还没有从彻骨的悲伤中走出来,他本就是为奴为婢之人,真是疯了才会想到拿性命和这帮阎王对赌。
死了一个孩子,可他还有一个孩子,还有妻子和母亲,锦衣卫向来是杀人不眨眼的,他又能如何反抗,
秦应沉默了片刻,终于认命,开口说:“稚楼的那几个姑娘不是奴婢去订的,是王爷早就和什么人说好了的,吩咐奴婢去接就成。”
洛昭然颔首,敛眸低眉,右手弯曲,指节一下一下扣着椅子的扶手处。
“继续说,那晚你知道的,事无巨细。”
“那一晚,他们将人从黑市带出,送到凤临阁的后门处,奴婢就驾着马车在那边等,其实也没有等,奴婢到那里时,三个姑娘都被蒙着面,堵着嘴,一人带了一件乐器已经站在那里了。”
顾城听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打断追问:“手里拿什么乐器,头上戴的什么发饰,身上有没有什么味道?”
“就是琵琶、古琴、笙箫一类的,奴婢不大认识乐器,或许说的不对,发饰都是金器,奴婢曾听王爷说起过,这稚楼的三个姑娘足足花费了五万两白银,至于味道......”
秦应皱着眉,努力的回想着当时,“就是普通的脂粉香味,没什么特别的,不大浓重,清清淡淡的。”
“顾城,你给他闻一下,看看是不是这个。”
说着,洛昭然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小盒胭脂递上去。
盒由影青釉所制,呈八角棱形,光这单单的一个小盒子就价值百两,更不用提这里面装着的脂粉是如何的贵重了。
顾城接过来,先打开自己闻了闻,的确是当时在沐王寝屋内发现的香味。
他拿着在秦应的鼻尖下一扫而过,问:“是这个吗?”
“很像,但绝不是这个。”
秦应说的没有一点犹豫,十分坚定。
“为何如此确定?你可是精通脂粉钗环一类?”
“不算精通,只是在入沐王府之前,奴婢的家中是做药铺生意的,颇认得这些玩意儿,这青釉盒子里头的胭脂中,有一味极其名贵的药材,名叫藏红花,一两值千金,是专供皇家里的贵人们的。奴婢接那三位姑娘时闻到的胭脂味里,绝对没有如此名贵的香料。”
闻言,顾城有些惊讶,回头和洛昭然相视一眼,见她颔首才继续追问:“这个盒子里的香味,你从未闻到过吗?换句话说,那三名女子身上的味道从未变过?”
闻言,秦应愣住了,他不太能明白顾城的话是什么意思。
若是寝屋内的胭脂味和初上车时的胭脂味对不上,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能通,中途有一个或者两个,也有可能三个都被调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