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帝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狐疑的看着洛昭然,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这个皇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勾结沐王,图谋皇位......她真的会吗?
“陛下,昭然所言,一字一句皆非虚言。”
昌平帝靠近了些她,女孩儿身上的血腥味让他闻的十分舒适,笑道:“朕信,朕信你,但昭然啊,你弑母,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既是事实,那你便该为此付出代价,是与不是?”
“是。”
“你说的事,朕会派人去查,但现下,你母亲的死总是要一个说法吧?”
洛云乃先帝嫡长女,皇族直系,又受‘镇国’二字之封,忽然薨逝,前朝的宗亲老臣必然是又要跳脚的。
洛昭然明白这一层道理,皇帝现在杀不得,她得再筹做谋盘算,忍一时就好,“陛下,臣甘愿受罚,请您降罪。”
昌平帝抬起手,抚上了她的面容,白皙胜雪,触之如绸。
“昭然听话,只要三十鞭笞,平皇亲之心,朕定会彻查此事,还你清白。”
闻言,邓兮倒是先急了,“陛下您三思啊,公主的身子是曾受过脊杖的,三十鞭笞实在太重......”
“邓厂督,无需多言了。”
洛昭然开口打断了邓兮的话,她望向了昌平帝,心里无比清楚以自己如今的身子骨若再受鞭笞会是如何,她无奈一笑,十分决绝的说道:“臣一心为了晋国,为了陛下,若这三十鞭笞能够消除陛下心中疑窦,臣甘愿领罚。”
昌平帝满意的点头,起身:“好,甚好。”
不消片刻,堂外刑具皆已安置好。
邓兮扶着洛昭然跨出堂屋,他低声同她说话,话里话外都略带着埋怨的意味。
“你这又是何苦呢,顾城远在嘉峪关,齐子毓去了顾怡的凤仪宫说话,你是特意挑了这个谁都救不了你的日子来的?”
洛昭然轻笑,眼睛向前方看着,她道:“你瞧着我,像是会甘愿送死的人吗?”
“你自然不是,昭和,杀了他好不好?你是受不住鞭笞的。”邓兮如此说道。
洛昭然摇头,冷静的分析道:“你糊涂了?皇帝只能死于寻仙问道之上,否则不管如何都会有人受到波及。哥哥的内阁,顾城的锦衣卫,怡姐姐的后宫,我的六局一司,包括你的东厂,将无一人能幸免于难,那些文臣史官的口诛笔伐谁能受的住?谁都不能。”
“口诛笔伐?”邓兮偏头看她,旋即不屑一笑,“你怕的是这个吗?他们要能写就写,不写,杀了了事,换人一样写!我们还怕那些笔墨不成?”
“我怕的是天下的悠悠众口!”
洛昭然掩嘴轻咳了两声,她的发丝和脸上、身上都有沾染着洛云的血迹,她继续说道:“邓兮,你想过没有,我们若是亲手弑君,那么必然会牵连到允琮,他若得位不正,则朝堂不稳,朝堂不稳则民心不定,民心不定则叛变将起,如今,各地的宗室亲王个个手拥重兵,狼子野心,北边还有北周国在虎视眈眈。我受不受鞭笞无关紧要,可于天下百姓来说,又是一场滔天大难。”
听完,邓兮停顿下了脚步,立在原地,看着洛昭然从她身旁走过去,少女走的坦荡亦坚决。
他与她从小一道长大,之间的一份情谊早就超脱了世俗的友情和爱情,他们二人于对方来说,是绝不可失去的人,是只要我活着,你也一定要活着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