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痕很长,贯穿了整张面孔,从左边眉骨处,一直蜿蜒而下,到了右侧颧骨,皮肉外翻,流血不止,骇人至极。
眼前这副濒死囚犯的模样和往日里那个风光霁月的齐小大人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重合,却怎么也重合不上。
顾世开忽地松了手,心脏被猛的撞击了一下,嘴里喃喃道:“你,你......”
这时,齐子毓忽然出声,阴寒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匕首,在刀板上反复摩擦,“顾指挥使......这是惧怕了?”
“竖子胡言!本官,本官......”
一句话尚未说完,顾世开便慌乱的夺门而出.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是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能透过齐子毓的脸看见了齐长明。
......
当天夜晚,月朗星稀,万里无云。
明日就要开始国丧,安微澜和姜予乐在凤仪宫中协助顾怡安抚六宫妃嫔,顾城自从齐子毓被带入了诏狱之后,便一直不知去向。
东厂
檀华扶着洛昭然一路从乾清宫走到了东厂,这一段路并不是很远,但她们走得却极其漫长。
“殿下,臣以为,厂督绝不是那种会背后捅刀之人,其中定是有诸多的误会。”檀华犹豫了许久才说出了这一句。
洛昭然轻笑,她的双脚其实没什么力气,几乎是依靠着檀华才能勉强走这么多路。
“我了解他,无论何事,他都绝不会对我和微澜动手,至于其他人的性命,他能谈笑取之,且毫不犹豫。”
“可是齐次辅是您的亲兄长啊,他顾忌着您,也不会......”
“我的确要顾忌我,但同时,齐氏一族是导致邓氏覆灭的罪魁祸首,齐长明一人之死怎能抵得上邓家上千亡灵?”
忽地一阵凉风吹过,洛昭然迎面受下,立即掩嘴咳嗽。
见状,檀华赶忙将她身上的披风又捂紧了一些,既担忧又嗔怪的说道:“臣就说坐暖轿来吧,殿下您非不肯,这若是受了凉,可怎么是好?”
洛昭然笑着摇了摇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她缓了好久后才继续接话说道:“在榻上躺了许多日子,再不走动走动,便真要养成个药罐子了。”
“您别说这样的话,不过就是些小毛小病的,叶太医医术精湛,好好休养几日就会好的。”
洛昭然笑了笑,顺着她的话说:“好,我不说了,会好的。”
听得她这样说了,檀华才作罢,“殿下,前日安司正收到了仲阳统领的来信,臣将内容背下来了,您听一听吗?”
“也好,你且说与我听罢。”
“主子,见信如晤,展信舒颜。属下已于一处偏僻的宁静村庄安居,望您宽心,此处虽不比京都繁华却清净非常,一座茅屋,两亩薄田,三头猪崽,一群鸡鸭,每日里过得倒也自得其乐,入夜后,漫天星辰映入眼帘,就像星回一如往日,常伴身侧。二殿下也好,不闹不骄,只是时常念叨着想要见您,主子,京都水深,您要保重,属下无能,只能于远方,常盼您平安顺遂,无虞无恙。信末,问安姑娘安,问齐小大人安,问顾公子安,问顾姑娘安,问邓小公子安,问姜尚宫安,问檀华姑娘安,问江统领安,问您安,仲阳顿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