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洛昭然双眸一沉，现下觉得传闻真是信不得的，不是说从前的北周太子如何如何的放肆狂妄，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吗？怎的这一登基做了皇帝，就和变了个人似的。

“照你这个说法，看来若是办不到，那么我连云亦公主的面也见不到了。”

沈九川挑眉，算是赞同了她这句话，“我国陛下是一腔热血，满怀的报国壮志，可惜太后掌权，有意压制，处处受限。就在此时，正巧我收到了你国鸿胪寺传来的文书，说你要亲自带队前来出使，这是天赐良机，这是老天爷开了眼，他也不忍心看着我北周国就此沦陷在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太后手中！我们即便是身处北周也听说过你在南晋的那些威风事迹啊，女子科举，整顿吏治，肃清沉疴，减免赋税，使得百姓休养生息，国泰民安。陛下他是个明君，正差一个你这样的能臣，来助他一臂之力，共创千秋万世。”

“我？能臣？助你们？”

洛昭然发出了质疑三连问，她料到了北周帝会将她做为棋子，但怎么听着沈九川的一番话，这北周帝好像是想挖墙脚呢，“我说九川，我可是南晋皇族，使团之首，不是你国臣民。你们……难道就不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沈九川摇头，嘴角边挂着笑容。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国陛下信你虽是玩弄权术、计划筹算的一把好手，但心底最看重的应是百姓民生与天下社稷，我们的意思也是想要与你合作共赢，而非是他利用你，你防备他。”

洛昭然感受到了一份诚意，内心里有一半惋惜，亦有一半高兴。

惋惜的是她大晋子民没能碰上这样一位心中有万民的帝王，高兴的是虽然南晋没有这样的福分，但北周百姓从此便有了盼头，能够不再受苦了。

天下万民都是一个又一个独立的生命，从来不应该以国界而区分之，能救一个算一个。

“好，我应下了。”

沈九川一激动，“当真？”

“当真。”

“好！太好了。”

沈九川显然是松了一口气，“陛下一开始这样说时，我还觉得你定是不会答应的，因为你向来就是个害怕惹事的性子，可听着底下报上来你近三年以来，在南晋的那些所作所为，自己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与万劫不复之地的操作，我又犹豫了，你真是变得一点不像从前的你。”

洛昭然回想着这三年的时光，只觉着比三十年还要漫长数倍不止。

“即便我不想变，也总会有人逼着我变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我生来便是局中之人，又怎敢奢求远离棋局。”

沈九川看着她，眉宇之间再无一分从前的无忧，现下尽是历经磨难之后留下的沉淀，“我也听说过一些，你的身边……死了很多人。”

“他们不是死了，是功德圆满终于能够远离这乱世。所以我要尽我所能的改变这个世界，创一个太平盛世容他们转世投胎，这一生，他们一定会喜乐安康，无虞无恙。”

沈九川也是点头，心中想起来儿时同邓兮一道玩耍的时光，他也希望他能够如洛昭然所期盼的一样，喜乐安康，无虞无恙。

洛昭然长长叹息了一声，“罢了，说回眼前事吧。从宁城到帝都还需多少时日？”

“快马加鞭，一路不停的话，尚需六日。”沈九川顿了顿，又道：“你想做点什么？”

“那就且在宁城逗留一日吧，我去做些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