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慈略微挣扎,羽睫微微扇动,半梦半醒地呢喃:“你去哪了?”
知她没醒,晏温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哄诱:“睡吧,我在。”哪都不去。
第二日,洛慈坐在梳妆台前,满脸柔和笑意的看着面前的镜子,从那上面可以看见一脸严肃认真,小心翼翼帮自己梳头簪花的人。
强压下笑意,看着他的脸越来越黑。
晏温看着她憋笑的脸,又无奈又气恼,他这双手曾经战场握剑,抵挡千军万马;也曾握技甲天下的青戈宣笔,写尽少年风华意气,却从未碰过姑娘家的满头青丝。
平日在清秋手中乖巧柔顺的头发,此刻在晏温手里却是绾了又散,散了又绾,桌上的珠花还没来得急簪上,好不容易成型的发髻却又如瀑布般轰然泼下。
晏温手里握着珠花,脸黑的不行,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再次散开的头发,洛慈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最后,固执了许久的晏温终于放弃了,用一个玉冠将齐腰长发结鬟于头顶,高垂在身后,颇有江湖气息。
洛慈看他一脸不悦,还十分认真的夸奖:“真好看!”
晏温不冷不热的瞥她一眼,仿佛在问:你看我信吗?
从身后环住她,将下巴搁在肩颈上,两人在镜中对视,洛慈眼眸带笑的看着他,她知道他有话要说。
沉默的对视良久,晏温叹了口气:“般般。”
“嗯,我在。”洛慈看着他
晏温环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心中苦涩却面上不显:“我明日就要走了。”
洛慈笑的轻松:“我知道。”
她故作寻常的笑却像针尖一样扎在晏温的心里,抬手遮住她灿若琉璃的眼睛,晏温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祈求:“你别笑。”
你再笑,我就真的走不了了。
洛慈不听,嘴角依旧上扬,她若哭了,他才是真的走不了了。
她不需要他为了她放弃什么,她一生要强,曾经孤傲,决绝不做任何人的负累。可因为这具命不久矣的身子,她已经负累了很多人,而这其中她最不愿意的便是晏温。
她本可以避开他,本可以擦肩而过,可偏偏还是因为贪恋这短暂的温暖,将他拉入了这注定孤苦的深渊。
因为要走,这一天整个山陵侯府都在忙碌中,晏温在书房处理事情,洛慈便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他在院中交代长街事情,她便裹着他的大氅坐树下的秋千上。
可是再不舍,黑夜依旧来临。
书房烛光缠绵,洛慈站在桌前,用最寻常的语气和表情说:“晏温,我要回去了。”
冷毅的面上出现了片刻的茫然和无措,沉默了一会,他缓缓起身:“我送你回去。”
“别送了。”洛慈拒绝了他的提议,笑道:“我自己回去。”
“明天你走的时候……我就不送你了。”
大脑一片空白,晏温眼尾通红,却在她的注视里扬起了宠溺的笑,颤抖的声音里慢慢吐出一个字:“好。”
洛慈娇俏道:“走之前,我想和你要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