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尚衣局的年近五十管事嬷嬷带着几名绣娘上门了。
将夜以继日赶制出来的婚服挂在洛慈寝间恭敬道:“娘子看看可有不满意的地方。”
洛慈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黑色的婚服,金线绣纹的凤凰在裙摆处展翅欲飞,对襟,衣袖皆称着赤色边领,少了几分喜气,却多了盛大恢宏。
好看是好看,可惜她哪都不满意。淡淡的收回视线,无悲无喜:“辛苦了。”
她的态度让绣娘愣了片刻,但很快回神不卑不亢:“能为娘子制这婚服是奴婢的荣幸。”这可是未来国母。
洛慈没有接话,倒是绣娘面露和蔼:“娘子可要试试,看是否合身?”
她说完后,周围的仆从都一脸期盼的看着洛慈,可半晌过去了洛慈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就在她们不知所措的时候清秋上前了,手放在婚服的腰身肩颈处装模作样的比划比划,又拿起袖口仔细打量。
做足了样子才道:“嬷嬷放心,平日娘子的衣袍都是我负责的,婚服很是合身。”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这未来太子妃对她们不满意呢。
嬷嬷笑道:“那就好,这黑色的婚服奴才们也是第一次做,生怕做的不好。”
清秋接道:“怎会,嬷嬷有心了。”
得了贵人的满意,嬷嬷面上喜悦柔和,也打开了话匣子:“主要是殿下费心了。”
“娘子真是好福气,殿下硬是为娘子改了这婚制,这婚服上到料子下到上面的一颗东珠都是顶珍贵讲究的东西。”
这话清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下意识的看了坐着的自家小姐。
洛慈垂着的羽睫微微扇动,随后缓缓抬起:“劳烦嬷嬷亲自跑一趟,只是我有些乏了。”
都是些老油条,自然听出了其中的送客之意,清秋将人送至门口,将一袋子碎银塞进老嬷嬷怀里:“诸位辛苦了。”
老嬷嬷恭敬不失礼:“谢娘子赏赐。”
看人走远,清秋面上的笑意顷刻间消散,转身回了屋里。
尚衣局的人一出了洛家大门,一个年轻的绣娘立刻忍不住好奇问道:“嬷嬷,我怎么觉得这洛娘子的脸上没有半分新嫁娘的欢喜呢?”
嬷嬷眼神凌厉的看过去:“胡说什么?这是你能议论的!”
年轻绣娘立刻畏缩噤声,不敢再妄议贵人。
将手里的碎银递给旁边的人,嬷嬷吩咐道:“这几日大家都辛苦了,拿去给她们分了,就说是未来太子妃赏的。”
说完后她又看了看洛家的大门,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大半辈子都在尚衣局里,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绣娘到如今尚衣局的掌事,就连当朝皇后的嫁衣都是她亲手所制,整个京城公主皇子的婚服十之八九皆出自她手。
她见过太多待嫁的新娘,唯独没见过里面这位这样的,凉薄冷漠,无动于衷。她也没有见过像东宫里那位的新郎君,皇室无情她最是知晓,公主皇子的婚事多不由己,蜜里调油更是少,大多到最后都成了一对怨偶。
当今圣上皇后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