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妙山姑姑松开了洛慈的手,缓缓转身,平静冷漠:“你要如何?”
步安鹤带着乞求道:“兮荷,你别走。”
“否则,我杀了她。”指尖的袖中箭指向洛慈
妙山姑姑瞳孔猛缩,忽然大笑起来,她明明在笑可眼底的凄凉却让人心间一紧。
洛慈担忧的上前拉住她,妙山姑姑却松开她的手上前两步,看着步安鹤,泪水模糊了眼睛,她悲戚嘲讽:“我视她如亲生女儿,没有她,我当初根本不愿意活。”
她向前逼问:“怎么?你害死一个还不够,还要害死第二个吗?”
铛的一声,手里袖中箭掉落在地上,步安鹤恐慌上前,想拉住妙山姑姑,却被嘶声制止:“你别靠近我!”
一声嘶吼,打破一直以来的平静,自重逢以来,她平静,冷漠,好像真的放下了,而现在却是她第一次情绪失控,一如多年赴死时的疯狂。
她从来都没有放下过那血淋淋的伤痛。
步安鹤连忙后退,不敢上前。
这段时间以来,他不敢常在她面前晃,不敢让她有一丝的不顺心,她不想见自己,一墙之隔,他便寸步不敢冒犯。
就怕她提起这件事。他知道,这件事是他们之间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而他永远不值的原谅。
他们是有孩子的,若活下来也该和洛慈一般大了。是他害死了孩子。
是他将她囚禁于后山,使她郁郁寡欢,是他优柔寡断,纵容那女子,害的她血崩难产。
他不敢上前,站在那里,眼睛里全是泪水:“兮荷……对不起,兮荷……”
嘶吼过后,妙山姑姑胸口剧烈起伏,她好像又回到别人告诉她孩子没活下来的那一刻,她双手抱头,奔溃哭喊道:“步安鹤你放过我吧,我求你了,放我走吧!”
洛慈满上前抱住奔溃的她,一声又一声的安抚。
“好,我放你走。”步安鹤眼眶通红的看着她痛苦不堪的模样。
她当初也是这样求自己的,没答应她,她便头也不回的跳下去了,他害怕了。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留不住她,就像那个死去的孩子不会活过来一样。
洛慈看了步安鹤一眼,扶起失神的妙山姑姑:“姑姑,我们回家。”
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人敢阻拦。
“兮荷。”
忽然身后又响起步安鹤的声音,妙山姑姑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她听见他问:“那时的我,一无是处,苟延残喘,你到底看上我哪了?”
妙山姑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步安鹤跌跪在地上,号啕大哭。
爱他什么?
爱他如死水一般无波无澜的眸子在看见她时泛起了涟漪,有了星光。爱他只听她说了一句话就红了的耳朵,爱那双眼睛里只对她一人有的璀璨。
他不爱这世间的一切,却爱她一人,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觉得这样的爱独一无二,觉得自己可以拯救破碎不堪,心死凉薄的他。
现在觉得可笑至极,这世间美好的东西这么多,他什么都不爱,你又怎么敢相信他会爱芸芸众生中普通的你。
这份爱又是怎样的病态。
如果重新来一次,我要选一个本来就很好的人,他是善良的不是冷漠的。他历经黑暗苦楚依旧对人间充满希望,他爱人的方式是祝福而不是占有。
他爱山川河图,日月星辰,但是他更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