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收到基金会负责人的回复,邮件里说他这几天在山区督建希望小学,捐款的事要等回去以后再详谈。
“渔火的大老板是谁?”
苏苏对那人的印象深刻,立刻说:“司献,司总。”
研究院里尽是卷神,七点半,司献早到刚进门,尤蒲这个内卷之王已经出现在了实验室里。
他凑到耳边小声道:“教授找你,说是金主妈妈大驾光临,在办公室等着呢。”
“什么?”
“走吧走吧。”
司献被他半拉半推送进办公室,门打开,视线越过黎棠,落在金主妈妈身上。
“来了。”黎棠招手,“虞总想跟你聊聊项目的事。”
他离开,腾出地方,原本宽敞的办公室居然瞬间变得狭小,好像空气也不流通,有些喘不上气。
心里忽的升起一股烦躁,舌尖润了润唇,司献走到窗户边,手扶上窗框,回头面色平淡的问:“冷吗?”
“没关系,开吧。”
窗户打开,微凉的风迎面吹过,司献坐过去,眼眸半阖,注意力全在茶杯上。
“司总。”
心里忖度半天,开口却是这样距离感十足的称谓。
虞松雨观察他表情,并没变化,心中稍稍失落,“我对你们公司做的患者互助项目很感兴趣。”
“抱歉,本来不该占用您的工作时间。”
虞松雨看着他,语速不疾不徐,听得人心里很不舒服,“我约过您的助理,他说研究院的工作比较忙……”
“我的初心很简单,就是让去医院看病的,和痊愈出院不好就业的病人都便利。”
“至于更细致的解释……”
司献回正视线看她,岁月打磨后更加冷厉的气场毫不收敛,公事公办的口吻:“我这儿确实比较忙。”
研究所门前偶尔经过一两辆车,不热闹,没什么别的人来,不知道是不是在这种环境里养成了冷淡性子。
约大小姐中午吃饭,虞松雨早到,站在窗边讲电话,得知被放鸽子,无奈的笑:“道歉有你这么硬气的人可不多。”
“跟您比还略显低级。”书艺彤仰头任化妆师涂抹,闭着眼冷嘲,“还删了联系方式不说,回来的事我们没一个人知道,谁有您做的绝呐。”
“我错了,罪该万死。给个赎罪机会?”
书艺彤直接挂掉电话。
是真的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结账离开时意外碰到被逐渐淡忘的钱玥,她身后跟着司献,和交情不深的吕鹏飞。
很多年没见,钱玥还是那副热情似火的性格,扯东聊西,毫不在意他们是不是可以坐在一起吃饭的关系。
“周扬怎么样?”
吕鹏飞放下筷子,“好久没去看他了,这阵儿忙的头昏脑涨,抽不出时间。”
“还是那样。”司献说。
钱玥感慨:“我也是上次出差之前看的他,个把月了,时间过得真快。”
虞松雨云里雾里,“周扬怎么了?”
“你不知道?”
气氛凝滞,司献姿态自然的倒杯水推给她,“周扬被他爸砍成植物人了,因为他男朋友。”
容老板……
那年国庆假期,周爸生病要求周扬陪护,出院后容策登门拜访,毫不意外的引发一场战争。
混乱中周爸抽刀要砍死周扬,刚打磨过的剁骨刀锋利无比,准确无偏差砍中周扬的头……
虞松雨握着茶盏,万千思绪交集。
“明天我回海城,走之前想过去看看他。”吕鹏飞说,“你们俩去吗?”
“行啊,有时间。”
“我跟你们一起去。”虞松雨突然出声,看着司献的眼睛,“毕竟也算朋友。”
另外两人不知道这俩发生了什么,这么多年也意会出来有些奇怪,侧面问过司献是不是跟虞松雨分手了,他没过多解释,只说她出国了。
约好时间,到医院却发现只有司献自己,钱玥临时出差;吕鹏飞也被派去签合同。
“他这样躺了多少?”
周扬嘴里插着呼吸机管子,各种仪器占满床头,他面色苍白,平静睡着。
“五年。”司献站在床尾,语调低沉地回应,“容策不想放弃,一直吊着他的命。”
到底是葬送在拼尽全力想逃离的原生家庭里。
“过几天是方老师的祭日。”
虞松雨诧异抬眸。
“方老师到三中教书那天是四月十号,班里同学就定了这天。”
司献还是没看她,给周扬擦完手就往外走,“我想回去看看她,你要是也回就说一声,做个伴。”
律师的话始终在耳边回荡,骨灰撒向大海,不许后人祭拜。
虞松雨想,也许奶奶是怕爸爸和自己不去看她,但这么多年,一直有人记着她。
日子越来越近,虞松雨答应司献,空出时间回去。前一天晚上司献开车接到她,驶出京城五十公里,仍没人说话。
司献换个姿势,姿态闲散的开口:“医院里的志愿者一般没有工资和补贴,大多是自愿参加或是需要社会实践经验的人选择性参加,工作时间和人数充满不确定性。”
说到正事,虞松雨坐直身体,司献从后视镜看了眼她,莫名心情好很多。
“康复后的患者有意愿外出工作,因为身体原因不能被录用,这类人的需求很少被注意到。”
“所以我想做患者互助模式,既能帮他们重新融入社会,也能让初次就诊的病人得到引导和帮助,两全其美。”
“从另一方面实现价值,同时给他们带去便利,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虞松雨表示认可。
“不过,痊愈后的患者除了稳定病情外,另一个需求就是钱,这两点怎么平衡?”
“以上只针对病情较重无法工作,但想找点儿事情做的患者,毕竟一直窝在家里也不好。”
司献从容超车变道,腕表经过光线折射闪着细碎的光,“这份工作全凭自己意愿,但是做的人也不少,可能是感同身受吧。”
“基金会跟多家疗养机构和兼职平台谈成合作,身体素质相对好的患者都会经过培训,到合作单位上班,早八晚四有双休,工资不多,当个零花钱也是好的。”
“捐款的人多吗?”
“慈善不是生意,没多少人有能力去帮扶人间疾苦。”
把项目做起来很难,最初司献投资钱玥的服装公司,年分红的八成都用来作为慈善基金,后来陆陆续续有人投,一点点坚持下来。
帮扶众生苦难,他还是从前那个心怀热忱,至善至臻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