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不了,你爸又该骂我没眼力见儿。”刘海洋端着碗悠哉悠哉离开。
饭桌上氛围还算融洽,这些年司国兴变得话多,一句接一句的说,不至于冷场让人不适。
“前几天小献说要回来看方老师,我以为今年又是他自己。”司国兴旋转餐桌,将好菜转到虞松雨面前。
“提起方老师,正好我有几样东西给你。”
说着起身要去拿,司献叫他,“吃饭呢。”
“没不让你吃。”
司国兴进卧室,很快出来,捧着两本相册,上面有张银行卡,“银行的人说是婚嫁金。”
出国之后姚月澜帮她办好了遗产继承相关事宜,没想到司国兴手里还有一份。
“按理说你跟小献的事儿不该我管,他不让我过问,可我还是觉得可惜……”
“爸,吃饭时间说这些不合适。”司献给他夹菜,笑着说话,表情却很淡。
虞松雨目光定格在那两本相册上,心里想,这些年里,他有没有再翻开过。
很多年以前看到过的小说桥段,年少相恋的男女主因为各种原因被迫分开,几年后重逢,藕断丝连。
一方重新追求,另一方执着旧事不肯原谅,厌烦争吵放狠话,接着就是遇到类似于英雄救美级别的深刻印象。
时机氛围都到位,知心话一说,小腰一搂,男/女友到手。
这种手段不能用在司献身上,他话说的明白,还能当朋友,所以一时半会虞松雨不敢做过界举动。
原本计划饭后启程回京城,司献被叫去刘海洋家帮忙修电视机,虞松雨在廊下站了会儿,心血来潮想去海边转转。
旅游淡季,除了周围的原住民,这边海滩上几乎没什么人。
浪花一茬茬叠加扑向沙地,冲塌小螃蟹的家还不罢休,卷着它往水里拽。
白色泡沫消退下去,一个炫彩色的贝壳吸引虞松雨的注意,刚要迈步,倏然被拽住手脱离岸边。
“离岸流没听说过?再往前迈几步就是断崖,掉下去你就没命了。”
一丝慌乱隐藏恰当,司献攥着她胳膊的手力道很大,嗓音微凉:“到这里来干什么?”
“散步消食。”虞松雨回过头看了那贝壳一眼,没挣脱,反而笑起来,“放心吧,我早过了做傻事的年纪。”
“那为什么逢出国必分手的梗会在我们身上发生?”
虞松雨稍楞,面对指责哑口无言,有种迫不得已的理由其实是闹情绪的羞耻感。
海风迎面吹过,眼睛不堪其扰,司献眼边洇着不明显的红,提起当年,那点不为人知的委屈一股脑地涌上来。
“我从没怪过你,只是难过你将我丢下。”
“我不认为异地恋有什么不妥。理解支持,并且非常赞同你追求学业,五年十年都愿意等,反正我们年岁正好。”
时隔几年,突然提起的旧事打得虞松雨一个措手不及,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解决当初自己不负责任的自私行为。
那晚司献飞去京城,先见了苏柏辰,他说虞松雨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有病情复发的征兆。
所以他没敢为自己做过多的争取,虞松雨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我以为你不会想和我聊这些。”
虞松雨垂眸,仍注视着那枚贝壳,它埋的深,海浪来来回回,未动分毫。
“抑郁症反反复复折磨我,基本生活都成问题。这不是苦衷,是横跨在我们之间最难解决的问题。”
发丝胡乱飞舞着,虞松雨拢好扎起来,仰头看他,“你肯跟我聊这些,说实话我松了口气。这些年我成长不少,或许…可以给我个机会弥补这段感情。”
“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心愿不知道是出自爱还是执念。你说我们之间不会变成狗血电视剧里的结局,我想…我们和好……”
“你当时状态很差,分开是最好的选择,我没怨言,也不怪任何人。”
司献心中酸涩,没忍住摁了摁发烫的眼皮,“但是,这些年,我确确实实不开心。”
“……对不起。”虞松雨抿唇,“我该怎么做?”
他抬脚往回走,“遇事不决可问春风,春风不语既随本心。”
返回途中相处氛围缓和不少,临近京城,虞松雨提议下服务区休息顺便加油。
凑巧碰到休假游玩归来的项目组员,他亲眼看到司献倚着车边跟一个女人说笑 ,之后两人坐上同一辆车扬长而去。
组员很八卦,又怕正主发现,悄悄拉个小群,在群里狂轰乱炸。
尤蒲表示大抵是组长那个出国的前女友没跑,人家摇身一变成了金主妈妈,咱们组长是于公于私都得供着。
群里聊得热火朝天久久未能停歇,两位当事人毫不知情。
等隔天早上司献再去上班,整个研究院包括门卫老佘养的狗都知道司组长跟前女友和好如初好事将近了。
尤蒲凑近,“吴教授负责的转基因项目还有印象没?听说跟引势谈成合作把专利卖了。”
“之前就有风声。”
“害,我以为是假的嘛。”尤蒲嘬了口微苦回甘的咖啡,“噢,刚在走廊见到你女朋友了。”
司献抬眼,音色低沉不难听出几分愉悦,“我哪儿来的女朋友?”
“行,坚决不再犯文字错误。”尤蒲撇嘴,“我看见你前!女!友!了。”
“又错了,我代表黎教授罚你一万字检讨。”
司献拿着文件夹起身往外走,留尤蒲原地懵逼,忽的明白过来,大喊:“我就知道你们旧情复燃和好了!”
引势这些年在国内科技圈的地位日益增高。特别是虞朔落马虞氏集团接管华颂后,它像是气数将尽,当年领先引势一大截,如今只能仰望它高挂顶端。
司献走到门外时间刚刚好,合同签完虞松雨出来透口气,四处寻找吸烟室,一眼就在背光处看到个修长如竹的身影。
“你怎么会来这?”司献等着她靠近。
虞松雨放在口袋里捏烟盒的动作停了,眸色柔和解释,“被人拉过来陪跑。”
“这么闲?”
“假还没休完,明天就要忙了。”
“你刚刚在找吸烟室?”司献半眯着眼睛,似审问,瞧着又像漠不关心,“烟瘾犯了?”
虞松雨还挺惊讶,“你怎么知道。”
“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不到三个月。”虞松雨笑笑,“跟众多烟民的借口一样,好奇,然后发现居然真的会上瘾。已经在尝试戒了。”
会议室门推开,众人跟着吴教授出来,引势技术部总监跟虞松雨递个眼色,她点头,问司献:“中午有空一起吃饭吗?”
“没,一会儿要去钱玥那开股东会。”
“那就明天。”虞松雨小幅度摆手,跟着张总监离开。
她走的快,忘记添加他的微信,可惜电话号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