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好了头发,摸了摸头上当初伤得位置,有个凸起的疤,头发遮住了,倒是看不见。林衡觉对着镜子自己慢慢把胡子刮干净,终于摆脱野人了。
镜子里的男人,苍白,瘦弱,脸颊凹陷,紧抿着双唇,一脸的沧桑,跟昔日的林教授判若两人。
回过头,就见乔大妮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瞧,林衡觉挑了挑眉,他知道自己这张皮囊长得好。
看他看过来,乔大妮不好意思的赶紧看向别处,脸好烫。故作淡定的说:“林同志,水好了,我兑好放房里了。”这里家家都没有洗澡的房间,就一个澡盆在房间里洗。
林衡觉一步一挪,向乔大妮指着的房间挪去。看他这样,乔大妮皱了皱眉,还是得让刘大夫再瞧瞧,可别真瘸了。
家里没有多的毛巾了,乔大妮只能把自己的毛巾给他用。又想着,他似乎也没有换洗的衣服啊。唉,这也真是麻烦。
敲了敲门,“林同志,我看你也没有换洗的衣服,我拿我前头男人的衣服给你行吗?”乔大妮问着,这年头可没有多余的布,也没有谁忌讳这个的了。
林衡觉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好的,谢谢了,你帮我放门口就好。”
乔大妮赶紧去箱子里拿衣服,高铁柱生前也没几身衣服,乔大妮找出一身补丁少的就赶紧给他送去了。
林衡觉洗了半天,期间还让乔大妮换了盆水,虽然尴尬,还是收拾干净点舒服。
穿戴好,林衡觉长舒一口气,终于干净了。想他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楞是四五个月没洗澡。虽然穿着别人的衣服有点别扭,但是就只有这个条件,只能忍着。
看林衡觉从屋里走出来,一身灰扑扑的褂子穿在他身上顺眼极了,这样的林衡觉,乔大妮形容不出来,只觉得很好看,比大队上的知青还好看。
就是林衡觉比高铁柱高了一个头,衣服裤子都有点短了,露出手腕和脚腕。
乔大妮又去倒水,看乔大妮忙前忙后,林衡觉不觉得有些羞赧,一个大男人,还得个女人帮忙倒洗澡水。
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乔大妮说:“没啥不好意思的,咱现在是一家人,等你好了,这些活儿就你来干。”
林衡觉点点头,虽然觉得有点羞耻,还是说出了口:“大…大妮,你能给我买个牙刷吗?”说完,林衡觉脸都烧红了。
“啊?哦,哦,牙刷呀,是我忘记准备了,我明天就去买!”乔大妮很爽快,牙刷还是需要的。
终于收拾好个人卫生,林衡觉开始思考未来该怎么办?在农村,只有干活儿才有工分,难道还真靠个女人养自己不成。林衡觉的教养让他做不出这样的事。
上工,他的腿还没好,也是不行的。林衡觉有些挫败,他跟个废人有什么两样。他垂下头,一脸的落寞。
过了会儿,林衡觉终于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缓缓开口,问道:“大妮,我能帮你干些啥,我总不能吃光饭吧。”
“你先别急,身体重要,其他的晚点再说。我等会儿去找刘大夫,还是让他再给你看看,这腿儿还要怎么治,早点治好你也好早点上工是不。”乔大妮打算着。
林衡觉用力点点头,这是出事以来,他感到的最大的温暖,是这个女人给他带来的,他得好好治腿,不能拖累了这个女人。
吃过午饭,让树娃和甜妞跟林衡觉在家,她去刘大夫家请刘大夫来一趟,林衡觉不方便走,她也背不动。
看树娃和甜妞跟得了新玩具似的,围着林衡觉一直叫“爹”,好笑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