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的江南,湿冷的让人直哆嗦。
易城山脚下,停了一排排或高档或低档的汽车.
在外务工一年的年轻人们回到老家,大包小包的往父母爷奶的屋子里塞。
小孩子们手里拿着咬出了月牙形的油饼,看着乡下的表哥表姐们在雪地里放炮仗,怯生生的伸手去,被老妈一巴掌打在后脑勺上。
易城村,这个山脚下的小村子,从小年起,就人声鼎沸热闹起来了。
那些汽车里,停着的一辆卡宴带给村民们一点震撼。
抱着臂的汉子们缩着脖子,对着车子指指点点。
“一百万总得有吧?”
“何止啊?这里面配置这么高。”
“嚯,那不得二三百万啊?”
“可不是嘛,贵的嘞。”
他们眯着眼睛试图透过玻璃往里看,却没能突破反光贴的限制。
孙喜香不懂车子,她的手机借给了侄子看国漫,她则百无聊赖的站在屋外听着大人们闲聊。
“真带人回来了?”
“是咯,是真的。高高大大的,帅的嘞。”
“这也是头一回啊……”
他们说的谁孙喜香不知道,但是村里有个大人物——应该是很大很大的人物,村子里的人一直在用“TA”指代对方。
大人物住在东边的房子里,听说很少回家,这次回来开了一辆好车。
大侄子感谢她的慷慨,给了她好大一把的炮仗。
“这要怎么玩?”
“你连擦炮都不会玩?”
大侄子惊奇的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才是从农村来的。
“这种是摔炮,摔地上就行,噼里啪啦的,没什么危险,都是给小孩子玩的,今年你们回来,老爸没让我们买那种点的。”
孙喜香刚刚问过在省会南河过春节的室友。
果然,乡下的雪下得比城市里的要大得多。
前几天持续不断的下了好几天,直到现在,还在飘着晶莹的小点点。
她深吸了一口空气,又冰又清还夹着烟味。
大伯在旁边准备点炮了,手上夹着根点着的香烟。
鞭炮点了就吃饭,这是家里的规矩。
“喜香,往边上站着点,小心被流炮蹿到。”大伯挥挥手。
只是在他弯下身子之前,东边的屋子门开了。
大伯立刻站起身来,放弃了点鞭炮。
孙喜香好奇的伸头看了看,那屋子门被推开,先走出来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
她戴着黑色的棒球帽,耳朵上罩了副耳捂,穿了件短款的黑羽绒服,好像还穿了条厚实的羽绒裤,也没见得腿有多粗。
“……在山腰上……”
冷风把女人的碎语吹来,听上去像是发丝挠到了心窝子上。
“那我岂不是要翻个山头?”
随后,一个高个的男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和女人打扮的差不多,头上戴了顶藏蓝色雷锋帽。
男人手上提着两包黄纸,身上挂了串红艳艳的鞭炮。
两人把门抵住,一只肥大的橘猫就从门的缝隙里一蹬腿跳到了女人怀里。
“哎哟,可真沉啊。”
“小橘子,你姐姐说你可沉了。”
“可不是嘛,大胖小子。”
两个人笑着说着些什么。
虽然看不清楚脸,但孙喜香打心里冒出来一句话。
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丫头!”
大伯喊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