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堂屋,廖当归咕咚咕咚灌了三杯凉茶水才缓过劲来,见许月季还能维持脸上的笑容,突然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一直抵触的他心里突然就软了一些,心想:她就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她懂什么呢?以后尽量忽略年龄不计,唤她一声师姑吧。
父亲不也是比她阿爹大十几岁,不也要叫她阿爹一声许叔?
廖老大夫和廖大夫说小憩一会儿,果真是一会儿。
只两刻钟左右,他们就起身去大堂继续坐诊。
这次,廖小大夫就不能再待在后院了。
他近两年已经开始跟师学习,每天大多数时候都是跟在廖大夫身边。
廖大夫给患者诊治的同时,也会教他、考他。
他每天晚上还要把廖大夫一天的病案给整理出来。
这些事情的是前世许月季做规培生时每天都要做的,也是她带规培生时要求他们要做的事情。
这就是传承,只有这样才能传承。
西医大多是靠医疗器械得出各种非常精细的检测报告,从而判断哪里出了问题,真正属于传承的东西并不多。
而中医大不一样,望、闻、切、问都是很主观的东西,望出的程度,闻到的是什么味道,切出来的是哪种脉象,问到的答案,每一个证候都影响病症的判断,从而确定方药的选择。
每一种证候判断出的程度,又影响了方药中每一味药的力量。
这才是学习中医时的重中之重,难中之难。
一个人能否学有所成,很多时候就看你在这个时候,师父教了你多少,而你又学通了多少。
许月季一边翻晒手中的当归,一脸羡慕地看着当归师侄进了前院大堂。
不知道自己要在后院带多少年,才有资格进到大堂跟师学习。
她记得前世妈妈的学生,大多都是跟两年,有两个亲传弟子好像跟了有四五年。
许月季有些气馁,四五年,好漫长啊。
“月季小姐,上面这几个苇席我来翻晒,你还小,够不着呢。”六宝叔在一旁提醒她。
对呀,她还小呢。她今年才十岁,就算是过五年,她也才十五岁,哪怕是过十年她也才二十岁而已。
“好。”许月季扬起明媚的笑容冲比她高出一大截的六宝笑着说:“谢谢六宝叔,以后请你吃好吃的。”
六宝以为她是为他的好意提醒而谢他,还要请他吃好吃的,二十出头的他不好意思了。
就算他不提醒,老太爷也不会让她爬高去翻晒药材的。
他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酉时,廖老大夫收好桌上的针灸盒、脉枕等,换换地起身,伸了伸手脚,活动一下筋骨。
“去,叫你师姑过来。”
正听完父亲给患者开完药的廖当归本想悄悄地伸个懒腰,就被祖父抓包,还使唤上了。
廖当归起身,去了后院。
许月季已经在跟六宝忙着在日头下山之前,把药材全部收回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