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娘夹了一块卤猪蹄给廖八宝:“八宝兄弟,多吃点肉,嫂子看你天天练,日日练,夜夜练,动得多,消得快,多吃些,才不亏了身体……”
说着又夹了一筷子卤味放到他碗里。
她也夹了一块卤猪蹄给丈夫,忍不住唠叨:“少喝点,晚上还要值夜呢。年关了,飞毛贼出动得也多了,可别喝多了,误了主家的事儿。”
卫大庆一口闷了一杯酒,瓮声瓮气回她:“知道,三杯。”
翠娘知道自己丈夫出身行伍,不管做什么事,心中都有个数,不会乱来。
她也就不再说什么,她给春眠夹了她喜欢的炸丸子,给春晓的是她最爱的红油猪蹄膀。
她又夹了一大淮山给小鱼:“你不要吃那么多红油的,吃点清淡些,可别像上次那样吃多了,脸上生面疮,喉咙火烧地疼……”
“阿娘……”小鱼被阿娘当众说自己的糗事,又羞又怨:“我只吃了一点点,不会的。”
“叩叩叩,叩叩叩……”
春晓似乎听到了叩门声,但是认真一听有没有了。
她暗自笑自己,心里猜想应该是北风吹动了什么东西的声音,或者是冬日饿坏了的鸟在啄木头吧。
“叩叩叩,叩叩叩……”
“叩叩叩,叩叩叩……”
“卫叔,好像有人敲门呢。”春晓可以确定这次没有听错。
她还听到了有人在外面喊的声音,只是她听不清喊的是什么。
卫大庆放下手中的酒杯,廖八宝和翠娘也停了手中的动作。
大家都没有再说话,一个个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传入他们耳朵的,在北风掠过屋檐的呼呼声和正屋主客觥筹交错、相谈甚欢的欢笑声之中,隐隐约约夹杂着一个声音。
卫大庆噌地站起来,绕过桌子,接过翠娘刚点好的灯笼,推开门走了出去。
“叩叩叩——”
确实是有人在敲门。
他没有急着拉开门栓,而是沉着嗓子问了一句:“谁?”
“大伯,是我,兴哥儿,大伯快开门,我是兴哥儿,快点开门啊,我快冻死了……”
卫大庆来了许府这么久,并没有听说过主子有侄子,更没有听过兴哥儿这个名字。
主子有个在镇上书院进学的堂侄子许家惠,他倒是听过了,也见过了,是个懂规矩、有礼节的小哥儿。
按照规矩,他得先禀告主子,再确定是否开门。
“请您稍等片刻。”
卫大庆说完,就去了正屋。
许府院门外屋檐下站着的正是许家兴。
一阵北风吹过,冻得他瑟缩了起来。
他低声骂了一句,明明这屋里亮着灯,也听见有人说话,可还是让他等了这么久才出来。
这么久才有人出来,还不立马给他开门,真是狗眼看人低!
许家兴紧了紧身上的袄子,又给快要冻僵的双手哈了几口气,才把手塞进袖子里。
刚才心中着急,又只听了一个“谁”,他下意识地认为对方就是大伯,现在回味过来,刚才那声音,哪里有一分像大伯?
可是,这汉子是谁?
越想,许家兴的心思也就越活络,他觉得大伯情况不太妙啊。
他听说大伯为了还买宅子时欠下的几百两债务,每天都要去白水河对岸东锦山下的庄子上给人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