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子青未料到,楼庳又特意来找了一次子青,很郑重地将子青介绍给了乔诡,随即派两护卫陪子青一起回安邑。
无忌很忐忑,楼庳不是随口一说,是很细心的一个人,而且非常关注自己。这表明,自己是一个在太子府时刻被监视的人。
子青朝楼庳躬腰作揖后,骑上了自己的马,与护卫一起往安邑赶去。
楼庳够谨慎小心的,不仅没有让他半途离开,还派人随自己同行,是怕自己一去不回么?他心里有了那么一点得意,看来自己的矫情得到楼庳的青睐,是可以蛰伏在太子府的。如果这样,刺杀楼庳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可以先探查当初针对魏国的阴谋是什么?
但是,他的心里也是充满了忐忑。
自己虽然在达鹤堂修道黑厚术。但是作为间谍却是一个地道的菜鸟,义渠的臣服就与自己鲁莽的行动相关。可惜翟婵给自己创造的这么好的复位机会,竟然被自己一时的怒发冲冠而毁掉了!
这几年,昭王通过置换的方式从西河东部魏国的地域大幅退缩至太行山以东,把直面抵御秦国的屏障丢给了韩国。但是,韩国这样一个弱鸡,能抵御住韩国的蚕食么?魏国早晚还是会直面秦国的蚕食。
这可能是当年芈瑕等幕僚经常建议昭王这么做的结果,潜移默化,导致昭王还以为是自己想出来的规避秦军蚕食的好办法。不知道当秦军占据太行山一线后,他的父王将怎么面对秦军的再次虎视眈眈?
夜宿日行,总算在旁晚时分进了安邑城。
走去带着两个护卫来到了衙门街小院子门口,他朝院子里大喊:“师父,师父,子青回来啦!”
知道这个门是虚掩着的,便装出兴冲冲的样子推开院子门直闯了进去。欲关门才想起外面还有两人。他朝那两护卫作揖道:“两位兄弟,对不住了,我到了,你们随意,十日后我们再会。”说着,关上了院门,口中喊着“师父”径直进了屋子。
那两护卫见他进了院子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院子门口磨蹭了好一会。就听屋子传来了子青和一个苍老的对话声。
他们放心地离开了。
其实那对话声其实是子青一个人在说,他怕那两个护卫生疑,直接回虚缈道堂会给白莹带去危险,这才小心翼翼地给护卫演了一出独角戏。
确认护卫离开了,他迅速拿出易容面皮,蘸着自己的口水黏在了自己眉弓和嘴层上下,然后跳出后院墙,向县衙赶去。
他知道自己遇上大麻烦了。那两个陪伴自己回安邑的护卫身份没有那么简单,一定肩负着调查自己“师傅”的重任。如果他们通过县衙协助调查,很快就会发现,租这个院子的人根本不是什么老年练武之人,而是一个年轻的女性。那么,自己随口一说的“师傅”就露底了,楼庳一定会对自己发布逮捕令。
没有想到自己在仙鹤山修道十年,竟然第一次动手就露了真容。到了义渠,又忍不住被侮辱,怒而杀了义渠相国,导致义渠处于秦国的占领之下,让贾婵多年来精心织起的权力网付诸东流。
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太可笑了,感觉自己的行为与自己十三年的修道和历练经历不相配,他觉得很惭愧。自己就是一个没有长硬的青赤蝉,一个雏,连基本的素养都不具备。
这次在楼庳面前的信口雌黄的一句话,让自己身陷危机之中。你们自己该成熟地去应对了,权当是十三年的修道和历练的一次考核吧。
自己在安邑的破绽太多。
如果那个院子的主人记忆够好,会向衙役描述出白莹的样子。那县衙的画师就会画出白莹的画像。而县令和卫戍军将军可是见过白莹的。一旦他们认出这人是缈虚道堂缈香,那自己和白莹三年前的身份就暴露了。
因为三年前,他在县令和其他众人面前可是自称叫屠子囿。而楼庳作为当年的芈瑕知道自己在十三年前,把一个叫屠子囿的男孩去仙鹤山修道。他想起这一点,那自己的真实年龄就会暴露,身份也就随之暴露了。
就是这么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既然让自己在楼庳面前露出了破绽,而且破绽难掩。他很后悔,以后再也不能信口开河了。
他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县衙府前,见县衙的门已经关闭。他候在县衙对面的铺子里等了一会,见那两个护卫果真来到了县衙门前,见县衙门已经关闭,只能失望地走了。
他松了一口气,迅速地向双缈道観走去。
衙门街街道依然如旧,双缈道観门前冷冷清清的,根本就不像有人来修道的样子。
意外的是,堂门竟然开着。他进门看见白莹跪坐在蒲团上念念有词,这让他喜出望外:苍天保佑,白莹竟然安然无恙!他激动地了他一声:“姐!”
白莹听见叫声楞了一下,随后急速地转身看着他,见是一个陌生的脸,懵逼了。
子青关上了道堂门,扒下了易容,白莹一霎时间激动的热泪盈眶:“子青,你……回来了……”
“总算见到你了。”他扑到白莹跟前抱住了她,看着她白皙的面孔,嘻嘻笑着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白莹也很欣慰,止住泪水用手指抵着子青额头道:“呵,三年不见,个子倒是又高了不少……”
“我见到我娘了。”他急切地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她很懵逼,根本就不信。
“我说,我见到我娘翟婵了。我杀了郎逍全家后逃到了义渠,在义渠城见到了她。是她把我从义渠监狱里救出来的。她活着,现在在秦国……”他解释道。
“真的么?”白莹听呆了,翟婵还活着?然后不解地瞪着他:“你就哪么巧地碰见了她?”
“应该是她找到我的。”子青将在义渠城王宫前打伤贵族公子哥后被抓,然后被翟婵救了的事情完完本本地告诉了白莹。
“你怎么没有把娘接回家来呢?”白莹明白过来了,立刻埋怨起子青。
“问题是,她不愿意回到从前的日子了……”子青苦笑了起来,将翟婵嫁给贾圭后改名贾婵,和以后发生事情一骨碌全部告诉了白莹。
“娘……娘已经……已经变得如此……”听子青讲了翟婵糜烂的生活现状,白莹很是懵逼,又听闻子青冒充贾圭杀了义渠相国,导致义渠被秦军一举攻占,她惊讶得张口结舌。
“所以,我无法在秦国呆下去了,摊上这么一个娘,太没脸了,真想地上有条缝好钻进去。我……我只想回家与你相守在一起。”子青埋怨道,脸色晦暗。
“唉,你娘啊,是受刺激太大,姬遫和石颇把她给害惨了,她不过是换了一种活法而已,就随她去吧。”白莹叹了一口气,伸手指抵在他额头:“再说,她的目的是为了你回宫廷,为了这个费尽心机,连身子也不珍惜了,唉,该吃了多少苦哦。无忌,我可不准你鄙视她。”
“我怎么敢鄙视?”子青很痛苦,也很沮丧,道:“就是感觉自己窝囊,抬不起头来。”
“哎呀,她有她的难处,她自己活得开心就好啦。倒是你,想一想今后怎么办吧?仇已报,太子没得做了,总不能天天窝在家里吧?”白莹却蹙起眉,将话题扯到了身上。
他感觉很忐忑,楼庳这个人可不是好糊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