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叫了,两位可以出去了!”
“什么?”
张氏兄弟闻言疯也似地朝木门扑去,剧烈地摇晃着大门。
“我们能出去了,能出去了!”
“哐”
狱门被打开,没有什么光亮,甚至比开了窗户的牢房还来得黑暗。
两人一时激动就摔倒在地,可他们干脆改走为爬,仿佛奔向新世界。
两兄弟欣喜若狂,颤抖着往外爬去。
这一夜被困在这方寸之地,脚上带着沉重的枷锁,吃不饱睡不好。
他们似乎已经想到了美酒佳肴,想到了往日颐指气使。
“唉,可悲呀!”
张子麟对此嗤之以鼻,当今皇帝是好相与的人吗?
他怎么可能简单的放过你们?
看着如狗一般向前爬去的二人,他的心中没有羡慕,反而是一股说不出的悲凉。
他甚至有些感慨,可能此刻死去,也比活着要来得舒坦。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 也可能是一月以来的“同病相怜”。
史彭泽哑着声音,好心提醒了一句,“二位谨慎,出去后要先找太后!”
“哼,不用你说,我们肯定会去找姐姐,到时候还会在他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张鹤龄朝着史彭泽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中满是不屑。
“放心,我们会挺说话的。”
张氏兄弟对看一眼,随即哈哈大笑。
史彭泽也只得惺惺作罢,长叹一口气便背过身去。
是夜,没有想象中的锦衣玉食,也没有众人簇拥。
一辆驴车,两床稻草,外加一个面无表情的张氏族人。
张氏兄弟便开始了去往祖地的路。
两人在路上挣扎,便被张岩不由分说甩了两鞭子。
他死死地盯在张氏兄弟脸上,眼底涌现出几分恨意。
“你是什么人?要带我们去哪里?”
张鹤龄嘶吼道:“我要见太后,见太后!”
阴恻恻的笑声在他耳畔响起,张岩双眼血红,“两位世叔,小侄要带你们回家,路上就不要说话。”
“不然我不介意,带两个不会说话的人回去。”
他举起马鞭比划,仿佛在想该从哪个地方抽下去。
张氏兄弟的声音一时间弱了下去,一股巨大的悔意在心头浮现。
可那又如何?他们手下的亡灵会因此而复苏吗?他们造就的杀孽就会被抹除吗?
张岩面无表情地又抽了一下驴,驴子吃痛速度陡然加快,把两兄弟颠得差点将腹内的酸水给吐出来。
张岩在心中想到这只是开始,回到祖地族人们真正的报复才会开始。
前往京师参加考试的张氏一族, 除了他因为年龄小没有参加,无一例外都把头留在了京城。
他现在还能想起,那一日血液四溅的场景。
恍惚间,仿佛一滴血落在了他的脸上,而且一点一点冷下去。
祖地的田都被官府给收了,张氏一族更是二十年不能参加科举,这巨大的打击让他心里有着一股冲天的恨意。
他不敢恨京城的大人物们,怕为族人招致无妄之灾。
可对于这场灾祸的始作俑者,他却毫不吝啬地想要发泄心中的恨意。
可是张岩怕太后吗?
他也怕,可惜太后留下了口谕。
“活着就好!”
张氏兄弟离开了大牢,孟龙华却一脸悲苦。
自从他被关来这暗无天日的大牢,无一人过问连对他审问的狱卒都没有!
他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只能借助每日三次地送饭来记录时间。
到了今天,他第一次看到了阳光。
孟龙华满脸胡子,下意识地避开了阳光,即使这是他目前最渴望的东西。
“孟龙华,本寺卿奉陛下之提审,希望你能如实招供。”
杨一清说着就示意狱卒将笔墨送了过去,孟龙华还坐在桌案前有些愣神。
但下一刻,他就快速反应了过来,飞也似地将笔抢了过去。
“我招,我什么都招,不要再把我关进去!”
他的字歪歪扭扭,就像吃了毒蘑菇的小人。
但他写得很快,生怕下一刻自己没了价值就会被丢回去。
杨一清古怪地看了一眼手上的供词,又朝自己的袖子瞥了一眼。
我特意准备好的药,竟然无用武之地!
下一刻他捋了捋胡须,若有所得点了点头。
陛下果真神人!
而要问朱厚熜为什么会想到审问的办法,他能够回答是忘了孟文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