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钟离县走到定安县,不足半月,她们共同经历着这历历红尘。所谓天道人生,因缘际会。孙善香琢磨许久,不再徘徊犹豫,主动抓住这份求之不易的因缘。
喜欢她么?孙善香内心无数次的自问,下一瞬毫不迟疑的肯定。
比起男欢女爱,孙善香更爱杜烟岚骨子里的柔韧与温暖。即使她们都是女儿身,即使这段恋情不能公诸于世,她也义无反顾的喜欢。
“你这样看我做甚?”杜烟岚察觉到身侧灼热的目光,伸手拂了拂颊边的碎发,有些不自然的问道。
“你真好看。”孙善香看她慌了,心中一喜,像只小兔子扑到她怀里打滚,展现自己的可爱纯情。
“你呀,老是哄我,小嘴真甜。”杜烟岚爱怜的揉着她圆嘟嘟的脸颊。
“我喜欢你呀,在我眼里,你是世上最好的宝贝。你开心我也快乐。”温柔纯情,这是孙善香无敌的神器。在杜烟岚的世界里,她宛若一道绮丽美妙的彩虹。看上两眼,可解烦闷。
“我知道了。”杜烟岚伸手捏捏少女润滑的脸蛋。指腹留有一抹香腻味道。年轻真好,不施粉黛,肌肤如豆腐般滑嫩。她也喜爱这女子柔美的身姿,感性的灵智。
“那你得有所行动,嘴巴说的,跟手在做不一样的。”孙善香红着脸忍着羞涩凑上她耳畔撒娇道,两只小手扒拉着那严实的衣襟。
好想看衣服底下的身子,看一看摸一摸。
“你这小丫头,什么话都敢说了。”杜烟岚被她弄得面红耳赤,坐不稳身子,端不起平时的严谨。
“你昨晚上弄得我很舒服。”看她终于破开了完美的面具,孙善香心中蠢蠢欲动,再接再厉继续哄道:“我们假戏真做,有肌肤之亲,你不会不记得了吧?你为啥不给我看看你的身子?是害羞嘛?”
这小姑娘看着乖巧可爱,坏起来让杜烟岚招架不住。再磨磨蹭蹭,会一发不可收拾。
“先别闹了,马上要到码头。今日去江宁府的船客很多,我们要注意点。”杜烟岚无奈的抱着身上乱蹭的小姑娘,认真的哄道。
“好吧,那晚上,我还是要跟你睡觉。”孙善香亲亲她的脸颊,小声嘟囔道。
“我可以拒绝么?”杜烟岚也鼓了鼓腮帮子,难得做出调皮的样子。败给她了,如今的自己与从前那个自己渐行渐远。有些迷茫,不知该去何方。
“你在想什么呢?”孙善香发现杜烟岚对这个世间并无多少连接,老是神游太虚,不知所云。
“想些无关紧要的人与事。”杜烟岚悲天悯人,心系众生,眼里可容山湖河海,宇宙洪荒。她的心中有着一个宇宙。
“也有我么?”孙善香笑嘻嘻的抓着她膝盖上的布料,满眼期待。
“都有。”杜烟岚也不在矜持,捂嘴轻笑,眼底泛着柔情,姿态有些小女儿,不似人前的四平八稳。
“你把头发放下来,一定迷死人了。”孙善香看得一呆,心里又骚动起来,小手迫不及待的蹭着杜烟岚腿上丝滑的绸缎。
今日杜烟岚作的书生打扮,发髻半松半挽,简约慵懒。饱满的额头,高高的颅顶,贵气非凡。蝉翼般的鬓角与蓬松乌黑的发丝,更有一味美人风韵。别说这雍容华贵的五官,便连头发丝都美得不像话。
“你要是女子,准是绝代佳人。”孙善香忽而想看杜烟岚穿红装的模样。天天看她一身男装,有点单薄。毕竟她骨小肉多,男装不做云肩太过瘦弱,那穿红装便展露了身材优势,必然美艳动人。
“瞎说。”杜烟岚心虚的掩着胸口。
小葫芦还嘴硬,早晚把你剥干净,再叫你骗人。孙善香心知肚明,看破不说破,亲昵的粘在她身上,开心的哼着曲儿。
码头外围挤满了人,有平民百姓,贩夫走卒,也有才子书生,呜呜泱泱的扎堆,排了数条长龙。
“今儿怎么回事?那么多过船客?”宋毕书拎着包裹箱笼,背上还着茶叶,凑到队伍后排打听消息。
“哥们儿,秦淮河这几日可热闹了,又是花魁竞选,又是擂台招亲,夫子庙还开办书画大赛,才子佳人,江湖侠士,齐聚一堂,那场面肯定热闹非凡。我正打算去秦淮河摆摊,卖个小吃,到时候,小哥儿也来光顾啊!”卖烤串的小贩看到宋毕书背后的顺风镖局的镖旗,精神百倍,畅快谈说。
前面的老婆婆笑道:“你们年轻人,头脑灵活,会来事会搞钱。”
宋毕书听得钱,两眼放光,“哥们,你这烧烤摊一年能挣多少钱?”他这几天从杜烟岚那里得了一百五十两,倒是有本钱摆摊做生意。
很快旁边的人兜头泼来冷水,让他清醒过来。
“好什么啊!现在遍地都是生意人。江宁府摆摊卖烧烤的少说几百家,餐饮行业竞争恶劣,利润越来越薄,狼多肉少,除了家底厚的能撑住,其它餐饮店都是炮灰,赔光积蓄负债累累。还去送死呢!不如投个低成本的行当,比如像我这样卖个保健品。”有个龅牙哥揣着一箱子的老鼠药,嘿嘿说着风凉话。
“保健品可不就是传销?想赚钱只能创业。可这业创起来?”宋毕书翻着白眼,才不信卖老鼠药的,寻思着怎么搞钱。
“我不卖贵的,卖便宜的农产品。人多走量,薄利多销。卖保健品,太没品了。什么灵芝仙草,都是糖水。”烧烤小贩抠着鼻屎,鄙夷卖假药的。
“讲人品没活路。这世道,莫得势,只能挤在犄角旮旯里,讨残羹剩饭,天天被城管追得满街跑,赚的钱都罚给官差。做个狗屁生意,赔钱赚吆喝。”那个龅牙哥冷嘲热讽,啧啧出声,说中了许多商贩的心思,得到一片附和。
“天天劝你们年轻人莫要创业,莫要创业,创业亏得倾家荡产一身负债。”几个年过半百的商人,怨声载道。
这些哀怨口道的甚是悲凉,仿佛眼前都是死气沉沉的棺材。
大雨刚过,地上积水未干,天空还是青灰色的,不见一丝日光。看着天空,杜烟岚垂下眼帘,眉眼凝重。
“现在做生意,哪讲规矩,没良心无底线。就说这黄牛,连夜排队买票,坐地起价,趁火打劫。商人忙忙碌碌赚一年,贷款买房。那些黄牛倒买倒卖就能赚上一套房。有人去官府举报,衙役睁只眼闭只眼。什么法律法规,公正严明,制定规矩的都不守规矩。他娘的,官府衙门跟戏子婊子一样,冠冕堂皇,虚情假意。”路人甲看不过眼这个鬼世道,不给好人活路。
“我还以为衙门终于改了尿性,要做个人。这不是说县太爷上午结果了横行霸道的刑名师爷,怎么,到了下午又发神经病,还走老调子。果然,做官的人品,不能信,都他娘的没良心。”排队无聊,几个百姓七嘴八舌,破口大骂。
“不是说滁州百姓民风淳朴,居然也出黄牛?”宋毕书刷新了对民风淳朴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