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人生里头一遭自导自演了一回漫长且持久的热吻,笨拙且生涩,专注又浓烈。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敌不过她雾眼迷蒙,娇喘微微。
终于舍得放过巍然不动气定神闲的男人,林初眼睫上不知从何而来的水蒸汽,大约是她先前情到深处时候无声无息滚落的生理性泪水,亦或是今夜更深露重。
但这都不是她失控的罪魁祸首。
“下雨了。”林初自找台阶,仿佛在为强吻谈知义又清醒过后做开脱,开场白不乏欲盖弥彰。
“难怪都吻出了水声。”谈知义盯着她胭脂色红唇,眸色深沉,一贯的没羞没臊,指东打西的本领日益渐长。
瞧他说的什么混话?!
细雨才在上空飘下来两三滴,哪儿弄得出来水声?
说得跟他以前主动吻她时,不嘬出水声就肯罢休似的。
林初别过头去,长发遮住半张脸,听他说着有歧义的话,真想瞬间将自己埋进土里。
接吻历来是他占据主导的一方,只是很偶尔林初才敢悄悄迎合,大多时候只要跟着他的节奏进行就好。
哪像今天,豁出了脸面,用尽了浑身解数,结束了还被调侃一番,说得她好像多么猴急,多么欲求不满。
林初整颗心都是跳乱的,甚至无从判断谈知义是否沦陷在这个湍急的吻里,以便忘却她是因为什么而匆匆吻住他的唇,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
一吻过后,先前的争执与不快暂时抛诸脑后。
两人同在一个餐厅后花园,犹如隔着水北天南。
林初蹲在一丛花群前面拿手机拍照,谈知义坐在原位上吸烟,漫不经心吐着烟圈,视线粘附在一个纤瘦的身影处流转。
她总是喜欢将自己丢在花海里,跟只蝴蝶没两样,轻轻飞来过一下子,在人家心上留下一辈子。
戒烟的过程比谈知义想象中要艰难一些,即使强迫自己克制烟瘾,每天还是会抽几根,有时是一两根,带着赌气的成分,她要到何时才能发现,上次买的话梅和薄荷糖早见了底。
她对花草的耐心,比对他的要多不止一点点。
林初已经着手学习植物生理学、培种学、遗传学等更深入的课程,落在他人眼里,她可能是在“假公济私”,因为喜欢侍花弄草而选择了这样一个阳春白雪的专业。
她自己知道,这是一门是与实际生活紧密相关的专业,等她毕业后,想从事与农作物相关的职业。
国内光靠农民辛苦种植农作物是远远不够的,后续的推广与开发、经营与管理,更不可或缺。
不然,现实是农民付出了十分的辛苦,也许只够换来不到一分的收获。
这对他们这个弱势群体不公平。
她报考这个专业前,跟老林推心置腹促膝长谈过,老林给她分析利弊,说小姑娘干这一行的很少,而且仅靠她一个人的正义与理想,根本就是人微言轻。
总之,林初心意已决,老林除了对宝贝闺女的支持,没有第二个选择。
她十足十继承了老林的理想主义。
固然无用,但问心无愧。
老林没什么情怀,这一点上,林初也是如此。
纵然他们的内心想法或许比身边人要来得更不切实际,更远大抱负,为人做派又是一等一的务实,靠的是辛劳付出得到回报,而不是投机取巧想着不劳而获。
父女身上同样拥有着显着的矛盾的品质,有时很吸引人,有时很讨人厌。
这背后的一切,谈知义无从得知。
重逢之后,林初在他面前对自己的家人闭口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