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勾出一点细微的弧度,狭长的眸底却毫无温度。
他嗓音轻如流霜:“第三枪,为七岁的靳闻野。”
恐惧、惊惶、残虐,在生死营里像猪狗一样挣扎的孩童。
他给了那时的自己,一个交代。
黑色军靴踏过血,靳闻野转身走出房门。
对门口的亲卫淡漠道:“处理干净。”
-
雨下了半夜,空气里氤氲着湿润的水汽。
靳闻野撑着黑伞走进了云岸公馆。
整栋小洋楼漆黑一片,唯有二楼的主卧依旧亮着灯。
他知道,池鸢一定在等他回家。
迈步走近卧室,隐约听到悠扬的音乐声。
很舒缓的小调,又带着点慵懒的轻哑。
门没锁,靳闻野轻轻推开门。
池鸢穿着丝质睡裙,坐在桌前,乌发用青簪随意地挽起。
雪玉般的脖颈微垂,素手托腮,正百无聊赖地画着什么。
靳闻野倚门凝视着池鸢,心里有种异样的宁静和安心。
她哪怕什么也不做,只单单坐在那儿,野兽就会归巢。
“你还要看多久啊?靳先生。”
池鸢用笔轻轻敲了下桌子,撩起眼尾笑他。
“你再不过来,我就要在手札里写你的坏话了。”
“……”
靳闻野挑眉轻笑:“靳太太,你好幼稚啊。”
他反手关上门,朝池鸢走了过去。
“我还有更幼稚的。”池鸢骄矜地轻哼一声。
靳闻野刚想问是什么,就听她说:
“一分钟前我还想邀某人跳舞来着,现在···”
“我幼稚,全天下最幼稚。”
靳闻野从身后抱住池鸢,脑袋搭在她肩上。
“鸢鸢,跳舞吧。”
他薄唇蹭着她的耳垂,有些痒,池鸢笑着往后一缩。
靳闻野抱住她,不让她动,放低了声音诱哄:“宝贝···”
池鸢被他喊得面热:“你不起来,怎么跳啊?”
-
窗外下着倾盆大雨。
屋内,留声机里流淌着慵懒的爵士乐。
年轻俊朗的军阀拥着他的爱人,在夜中起舞。
说是跳舞,其实更像是和着音乐,在聆听彼此的心跳。
池鸢靠在靳闻野的肩上,轻声道:
“明早,我想吃清欢阁的什锦小笼包。”
“好。”靳闻野搂着她的腰,随着音乐轻晃,从善如流地应道:“我让他们送。”
“旗袍店开业的日期定下来了,是长欢找大师算的,就定在后天。”
“嗯,到时候我陪你去。”
······
两人细细碎碎地聊着日常,爱就藏在日复一日的烟火里。
连日来的战斗让靳闻野绷着弦,跳舞放松后。
疲惫和困倦感瞬间涌了上来。
他洗完澡躺在床上,和池鸢说话说到一半,忍不住睡了过去。
池鸢无声地笑了,伸手关上台灯,在他的额头落下温柔的一吻。
“晚安,阿野。”
她不问今晚发生了什么,只希望他的阴霾能消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