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走廊东傍渤海,西邻松岭山,一端连接中原的榆关,另一端连着白山黑水的辽东。
初春时节,西侧山峦积雪融化,汇成万万千千溪流,在某一处聚集成河,绵绵不绝注入万顷碧海。
山海之间,草木繁盛。
一只肥硕的山兔,敏捷的窜出洞穴,啃噬着青草嫩芽。
突然它斜着身子,静静聆听远处似有似无的动静。
几哨宋军斥候飞驰而过。
约摸数个时辰后,约数千骑徐徐而行。
已经被赐名赵节的大?(gǎo),“大”本是渤海国王姓,大圣明武高大王大祚荣后裔。
如今降于宋营,封为渤海郡王,还能领兵从征,已算是莫大信任。
此地赵节走过无数次,这次为宋军先锋。越往前走,越觉得地势险要。
每过一条河流,他便命士卒相隔数里在同一个河面上,左右各搭建一座木桥。
倒不是戎马倥偬半生的赵节胆怯,而是这地势太适合骑兵作战。
金军伏兵于山隘深处,躲过斥候耳目,再出奇兵截断宋军归路,大军便陷于死地。
而宋军退路的“命门”,便是这现在浅浅的河泊,一两个月便是汹涌的“拦路虎”。
若战事持久,金兵拆去木桥,而河流又变得宽阔,一时士卒难以渡过。
身后金兵尾随而至,应当奈何?
赵节只得多建木桥,以廖心宽。
“兄长,何事心忧?”
牛皋从马上扔过一个皮囊,赵节单手接过。
“呵呵,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赵节拔去酒塞,仰头灌下。
前几日,在岳元帅的太尉府,诸将为争“先锋官”吵的面红耳赤。
契丹人辽东郡王萧延寿、渤海人渤海郡王赵节,宋军牛皋、张伯彦、韩常、徐庆等骁将尤为激烈。
众人将岳元帅围个密不透风,无奈何,岳元帅带宇文虚中进内堂,准备绝对公平、相对公正的科学方法——抓阄。
牛皋眼珠儿一转,抓起几案上的茶壶跟了进去。
不多时,宇文虚中捧着一个酒坛,道:“里面有黄豆和红豆数颗,抓到红豆当做先锋官。”
“这种粗鄙之事,还是由洒家代劳。”
牛皋不由分说,抢过酒坛,煞有其事的摇了三摇、晃了两晃。
从中捏过一颗鲜艳的红豆。
“牛皋这黑厮,忒不地道。”
张伯彦笑骂道。
牛皋先给他一个白眼,又使一眼色。怕张伯彦不能理解,腋下夹住酒坛,急得直搓手。
赵节年长,他第一个伸手进坛中,还在摸索之时。
牛皋的手背轻轻触碰他的手。
“呃~”
“拿着。”
牛皋细语道。
“洒家有的是。”
赵节半信半疑的伸回手掌,一颗鲜艳的红豆,映入眼帘。
“这~”
“老英雄果然好手气。”
宇文虚中在旁高声道。
黑幕、绝对是黑幕。
好像是抓过阄,又好像什么也没抓到。
众人依次抓完。
现在金国大致分为三部分,辽东渤海国旧土、漠南辽国故地,剩余便是中间地域、女真发源地——白山黑水的会宁府
西路军以张伯彦和萧延寿为左右先锋官,东路军却以赵节为先锋主将、牛皋为辅。
两支军队如同两柄利刃,直捅金国两肋。
这是精妙的安排,互相制衡,又互相补充。
牛皋见赵节默不作声,似乎在思考,便准备搭话。
突然这时……
“嗷——”
一声尖锐的长啸,刺破苍穹。
一个黑影从远处飞速掠过宋骑,四周草林丛中野兽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