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川不曾留意是何人,边唤绿春拿酒来,边对身侧郑浤说:“多亏你弟兄二人相助,这门亲事,退的好。且不管将来他闹到县衙去怎么处置,咱爷俩今天先吃几杯酒庆祝。”
绿春自打他们回来,便开始着手忙活,早去厨房烫了干净杯箸送上来,又端来一盘子下酒小菜:虾干、笋尖、炒豆、蜜饯果子。
郑浤笑着应了,提壶先与大舅倒了一盅,又为他挟了一筷子小菜。
“大舅只管放心,陆太爷怕是要吃牢狱官司,自身难保,外祖父的好计要坏事。便是新的太爷来接任,也不知是哪年月的事,您尽快为表妹另寻一门亲事岂不是好?”
宋姝耳间忽听得一个“徐”字,一惊之下,已无心听他们说的是什么,心头突突跳的厉害,忙起身出去应门。
大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鼠须汉子,正与清墨说话,“我有封信,需亲交与宋家大姑娘。”
清墨沉着脸不肯,“信交于我,我家姑娘哪是你想见就见的。”
宋姝咳嗽一声,叫清墨接了信,让那鼠须汉子略等等。
鼠须汉子不用说便是张溜儿,他偷眼瞧了宋姝两眼,见她十七八岁的年纪,略圆的鹅蛋脸,高挑身材匀称。
并不似普通的娇弱闺秀,反而周身透着一股活泼灵动之气。
再看她右边眉梢,确实有小小一点胭脂痣,正是徐文睿所说之特征,才肯将信递了过来。
心想徐大倒是个眼光高的,不声不响寻上这样出色的小娘子。
宋姝转到角落拆开信封一看,纸上寥寥数笔,写明他先劝说秦二退亲并按律补偿金银,再托陆太爷依律许了两家退亲,又去官府将此事备案了结,免得宋祖父将来再寻人翻案拿捏。
没想到这个糙汉竟能将事情一丝一环办的妥妥当当,如今是真的高枕无忧。
末尾落款徐文睿,想必就是徐大郎的本名。
宋姝此时也不矫情,想了想转出墙角,问那鼠须汉子,“徐家大爷现在何处?可有说何时归来?”
“徐大爷有要紧差事在身,小的并不知道他行踪。”
张溜儿不知徐文睿办差细节,更不敢去打听他的事,但见宋姝眼巴巴追问,想来是对情郎思念的紧,便不忍说全然不知。
他歪着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陈大人这一两日便要回京,想来他是要跟随左右。”
这与宋姝预想的一致,她刚露出个笑容,惊觉自己就像盼着丈夫归来的小娘子一般。
微风吹过,不觉耳珠泛红。
口中谢了张溜儿,叫清墨拿二两银子赏他坐车。
张溜儿笑着伸手接了,躬身告辞。刚走过院墙边,抽抽鼻子,闻到了院中丝丝肉笋香味,自言自语道:“宋家小娘子还有个好厨艺,徐大好口福。”
宋姝两颊绯红如桃花初绽,捧着信回到屋里,反复看着末尾那一句“老子过几天回来寻你”,嘴角咧到了耳后根,傻傻地笑了好一阵儿。
她又不笨,自是看得出徐文睿对自己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