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姝儿样貌好、性子温和,是个宜室宜家的好姑娘。”
宋明川听女儿如此说忍不住红了眼,这两月他也是日渐消瘦清隽,一袭青袍挂在身上略显宽松。
若是自己早两年便有这胆魄多好?悔恨之意在心中蔓延,他狠狠咬着鹅颈嚼了嚼,吸吸鼻涕说:“你既喜欢,爹好歹也得见一见他,与你掌掌眼。若他果然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爹怎肯拦着?”
前些天他在宋大姑处,见过媒婆胡三娘,托之为宋姝说亲。
那老娘们拍得胸脯子邦邦响,唾沫星子乱飞,说手里的小郎君们多的不知凡几,富家子也有,读书郎也有,总之定会替宋家寻一门好亲。
谁知过了几日便拿腔拿调起来,只拿些不入眼的搪塞,贩夫走卒,无赖无知的浪荡子,甚至还有空身一人的流浪汉想做上门女婿的。
形容粗鄙,满腹算计,竟是没一个好人,直把宋明川气了个仰倒。
宋明川有秀才功名,在温塘置办新宅,又与女儿陪嫁旺铺,按道理说找个家境适中的郎君不难,何以这么快变了口风?
宋大姑再三追问,才知是胡三娘使人去平山县打听过宋家过往,宋祖父与秦家种种纠缠丑闻传遍街巷,让许多正经人家打了退堂鼓,都怕惹上秦二那般无赖多了是非。
不知怎地,秦大郎死于乱吃补药的事也传了出来,涉及桃色,无知乡民皆喜欢添一言多一语,坊间各种小道消息早已经编排的百屁不是,宋姝再无辜,哪个又肯信?
新近几日官府公开的通告中,称陆自安贪污受贿事发,被革职查办,家眷一并押解回原籍。
他既已不是平山县的太爷,墙倒众人推,乡民纷纷举报他过去干的坏事,收受贿赂、欺男霸女说什么的都有,又风传宋家将次女宋婧献给了他,想替自己寻个大靠山,只是没料到陆自安贪污翻了船。
举一反三,便有好事之人猜疑宋家为了谋取秦家财产,早就把宋姝送与秦老头不清不楚混着,这药说不定便是她迷惑秦老头用的。要不然,宋大通哪里来的底气与秦家分钱?
听得如此不堪之言乱传,气的宋明川手都哆嗦,茶盅摔到地上。只能说幸亏离了平山老宅,不然定是羞的连门都出不了!
也许正是因着陆自安倒台,宋家白白牺牲了个黄花闺女,家中乱作一团,宋大通和宋振川才没顾得上来找他们生事。
这些话宋明川压在心里,未曾对宋姝提及,但以她的聪慧,岂会想不到这些难处?
宋明川哼了一声,越想越气,将酒杯重重置在桌上,“远嫁就远嫁,早些离了这地界也好!省的被那些长舌妇嚼舌根。”
“父亲莫要气。秦家、陆太爷皆是名声不好,所做恶事岂止一件两件?家运旺盛时外人不敢多言,一旦墙倒,自然众人推。然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宋家也没有把握好尺寸,情愿与之往来,卷入流言在所难免。我既是宋家儿女,哪有只跟着贼吃肉,不跟着贼挨打的道理?”
宋姝倒是想得开,劝了老爹半晌,最后才把徐文睿如何帮着找陆自安、秦二商议退婚的事讲了个明明白白。
宋明川这一惊不亚于方才听到有人上门提亲,“怪道秦二那般好说话,似是等着我去找他一般,补偿银给的极为大方。最近,竟也不见你祖父告到平山县衙毁约... ...我只当他念及我们父子情分,却不知是官府已经备了退婚文书。”
“如此说来,徐文睿此人真是豪爽仗义,咱们理应好好感谢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