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睿推开他手,弹了弹衣袖上莫须有的灰尘,命阿乙将贼偷拎过来看,谁知竟是一副乞儿打扮,忽然就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想起来那天在关帝庙门口烤火的三个人,外表也是乞儿打扮。当时他被老乞丐吓了一跳,没留意到两个年轻人的面容。
此时回忆起来,恍惚觉得其中一人脚步格外轻快,许是有些腿脚功夫,莫非便是此人?
乞儿,账本上的数字,案卷上的数据。
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太过巧合。
“你偷案卷作甚?”
乞儿按着额头的伤口呲了呲牙,神色竟然毫不慌张,“我不知什么案卷。”
“你拿的三个竹筒里,装的便是官府案卷文件,敢说不知道?”黄顺边问,边示意李大勇提笔记录。
“我,我看那几个竹筒青翠可爱,想着拿,拿来喝水用。不过是偷几个破竹筒,又不值几个钱,犯不着被你们打成这样吧?你们这分明是仗势欺人,我要见太爷,我要击鼓鸣冤!”
他似是早就想好了如何作答,竟还敢反咬一口。
“喝你娘的水!鸣你娘的冤!”夏木瞪眼喝道,一瘸一拐凑过来就想动手,却被徐文睿一摆手制止。
徐文睿笑眯眯说道:“本朝太祖颁布律法中规定,凡是盗窃赃物价值三贯以上的,一律处死。如盗窃不成,但有伤人行为的,也一律处死。”
一伸手把夏木拉过来,指着他肿胀如猪的脸说:“人赃俱获,先不说我这几个竹筒值不值三贯,光看你把我的人伤成这样,也得判个死。不知道你见了太爷,打算如何狡辩?”
“我没打他!是个长脸胖娘们儿一脚把他踹翻了!”乞儿登时急了眼,指着夏木嚷嚷起来,这个锅他可不能背,一背就是个死啊。
众人一脸懵逼,不敢置信的看着夏木。
徐文睿伸出小指挖了挖耳朵,不可置信的问夏木,“... ...谁踹翻了你?”
不是他想的那个人吧?
夏木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忍着羞臊说:“是绿春。”
在徐文睿开口骂街之前,他急声道:“绿春是来送口讯的,邀您明日去她府上。”
果不出所料,徐文睿一听这话就笑了,掩嘴咳一声,轻声骂道:“出息!”
叫个女人踹成这样。
自己的随从被宋姝的丫鬟揍得还不了手,让他以后怎么在她面前说嘴。
乞儿不知什么绿春红春的,只管腆着脸皮耍赖,“大爷们,我真不知那里面还装着文书。山上的竹竿子生的一片片不值钱,别说三贯钱,三文钱都不值!我随意砍几根来赔罪,求你们放了我吧。”
黄顺一听,先笑了,躲在徐文睿后面伸出手点那乞儿。
“你休要拿律例糊弄我,当大理寺是做什么的?今日叫我告诉你吧,即便盗窃的财物没有达到三贯、你在盗窃过程中也没有伤人,还是要在额头刻上‘强盗’两个字发配到千里外的牢城。”
从此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一眼认出手脚不干净。屡教不改的惯犯,视情节严重情况还有可能处死刑。
但乞儿浑不在意一般,只管嚷嚷着要见太爷,先向他们讨几两医药费再说。
黄顺则语重心长的与他普法,想让他明白,他这样的情况受伤,是讨不到半分医药费的。
乞儿一副浑然听不懂的样子,铁嘴说自己是无辜的,不过偷盗几个竹筒未遂,便被打的去了半条命,他们这等欺辱弱小,必要叫太爷做主。
张口太爷,闭口太爷,偷竹筒也是偷,怎会恁急着见太爷?
徐文睿手指放在膝上轻捻几下,脸上晦暗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