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姝拿了两片布叫她们当场绣了两个简单花样,又缝补了几个破口,大抵上能看的过去,便点头留下了,准备教她们学着做针线在铺子里做边角功夫。
又挑了一个八岁的,虽然身上同别人一样是细仃仃一条,但圆圆脸十分讨喜,口齿又伶俐。她不会做什么事,年岁又小,身价只有五两银子。
最后挑了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婆子做杂活,身价二十两。这婆子容长脸,白净面皮,脑后规规矩矩挽着个发髻,衣裳整齐,指甲干净,关键是话不多说、厨下活计利索,宋姝一看就瞧上了。
细问之下,原来她娘家姓王,父母早就没了,十几岁被哥哥卖给马家做童养媳,跟带孩子一样把马家小郎君养大了,不承想是个短命的,成婚不过三四年就投胎转世去了。
王娘子只生了一个女儿,守寡拉扯了几年,又被公婆发卖到温塘县的富户做了几年粗使婆子,富户家里几个儿子闹分家,遣散了不少奴仆,兜兜转转的又把她发卖到宋家来了。
人挑完了,该算价钱。
贾牙人笑的嘴角咧到耳后根,这趟真是赚了一笔,更没想到砸在手里的黄毛丫头都能卖出去。
他心情一好,便想发善心来个折扣价,“王娘子身价二十两,小娘子们两个大的二十两,一个小的五两,总共是四十五两。至于那个小牛牛只要三——”
绿春一听跳了脚,“你咋恁心黑抬价?当年我家夫人买我的时候,才花了二两哩!”
贾牙人哑了口,心说就您那相貌跟我们这些,能摆一块儿说嘛。
要是我去收人,就您这般的白给都不要的,卖又卖不出去,生的又这般粗壮,想来吃得也多,妥妥儿地砸在手里吃穷老子。
他不好与绿春掰扯,只抬眼求助宋姝,摆出一副忠厚老实模样。
“宋姑娘,我是宋大娘子介绍来的,必不肯说那些虚价坑您。您也看了,咱这些小娘子们个顶个的相貌清秀水灵,没有暗病,牙口手脚生的也干净。无论您留在宅里使唤也行,或者指派到铺子里去也可,接人待客,包管不会落了面子。”
宋姝沉默了一会儿,心想绿春来宋家那会儿才五六岁,问一句话能答出来半句就不错,自是不能同这些十来岁的小娘子们比。
再者时间过去十多年,物价略有浮动,便是买只鸡崽猪仔也贵了几文,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但经历过一阵钱不凑手的困境,她明白过日子须得精打细算,便是一两银子能省也要省下来,买些青菜豆腐够全家吃半月的。
况且这些牙人狡诈,惯会看人定价:这几个婆子丫鬟在她这里要价四十五两,在宋大姑面前说不定四十两也能出手,轮到宋明川估计是没有五十两绝对办不成。所以,该还价的时候也不必手软。
宋姝哪里会讨价还价?
蹙着细弯弯两道眉忖度半天,努力做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清了清嗓子说:“就是不提我大姑,家里买宅买铺、请工匠修葺俱是托你办的,想来你从中赚了不少佣金。既算是老主顾了,我也讨个交情价:这几个人一共给你四十五两,牛牛是个添头。”
绿春看着牛牛的眼光立时怜悯起来,可怜呦,连二两银子都卖不上,还不如我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