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城南一拨的,这边本就没几家富户,只这个城隍庙是个有些香火的,时不时可以赖在这里享用些剩余的贡品,因此为着抢这个城隍庙同另一拨乞儿闹得不可开交。
老乞丐年老力薄,却内藏奸诈,争来斗去不落下风。但对方也是个打不死的蟑螂,总是趁他们外出讨饭的时候来抢地盘,十分可气。
直到有一天,来了个落魄的童生江小郎加入,说是家里婆娘卷了钱与情郎走了,甩下他卖了房子还债,只好流落街头。
这人年岁不大心肠却狠辣,得知老乞丐的烦恼,出了几个主意便把那一拨乞儿弄的无影无踪,接着又由他们带着去收拢了另几拨抢地盘的,此后众人皆服他。
再加上他出去讨饭总能带些银钱回来,出手又阔绰,慢慢在温塘县里站住了脚跟,一般乞丐流浪汉们要不同他交好,要不不敢惹他。
最近,不知江小郎谋划着算计谁,已经四五日不回来住了。昨夜毛哥儿来询问时,老乞丐以为是他犯了事,怕牵连到自己没敢承认。
听他说,近来许多乞儿都不见了,徐文睿心里慢慢有了一个猜想。
故意激他,“你是编故事忽悠我吧?我偏不信,他一个文墨人,能干这个营生?”
老乞丐急了,脱口说:“你道那些读书人能有多清明哩?背地里有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便是你们这等官府大老爷,也不见得手里都干净。”
不想夏木又在旁边听见了,几步走过来采着他的毛发,骂骂咧咧要打个臭死,虽被徐文睿拦着到底把衣服扯得稀烂。
徐文睿抬头看天,日头已经微微露出红光,便招手叫张溜儿进来协助夏木,自己先返回县衙。
张溜儿还留了几个闲汉在附近做帮手,对付几个乞儿没问题。
返回路上,徐文睿留心在街前打听,过路人风里言风里语:都说自去年开始,温塘县的流浪汉们少了许多,但并未曾见官府太爷下令驱逐或是安顿,说不定是附近县里有什么富户散米施粥,引得这些癞子乞儿赶热闹。
徐文睿听了富户散米施粥,半信不信,又听得“官府”二字,心里一动。
及至到了县衙附近,他故意来回兜几圈叫些人看见,才溜溜达达进了后巷客院。
且不说徐文睿回了客房,如何洗头换衣准备拜见准岳丈——
待他进门不久,只见一个青衣人慌慌张张打街角出来,往东边县衙内宅去了。
明太爷一宿不曾睡得安稳,早晨派去客院送饭的厨子回禀说不见了徐文睿同夏木,急的他正在院中打转转,见青衣人进来忙叫住,问他一声,“如何?”
青衣人慌忙施礼,哭丧着脸说:“早晨不见他出去,刚才却见他从外面回来,所以小的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话没说完,就被明太爷流着泪一脚踹翻,“废物。”
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熬成个七品县令。
去年在陆太爷这个王八蛋的劝诱下,他大着胆子给那些人开了些路引,放行许多运送货物的车辆人马。
别人刮地三尺都没事,他不过从中赚了一二万两白银,这就要被咔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