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十城八县的青年,既入不得青桐学院,就一准儿是个肚中没墨水、入不了仕途的,而他苏觅已经是举人老爷、更是将来的两榜进士。
这样一想,他那焦躁的心便安生了些,从后腰抽出折扇唰得展开,狂扇几下。
娇杏儿慌忙把汗巾儿掏出来,替他抹拭汗水,说道:“我的亲亲,你急什么哩?这蹄子私下勾引你不得,又搭上了别家,大日头底下都敢扯着手闲逛,四只眼睛黏在一起好不羞臊,贞洁一事算是与她无缘。”
苏觅听她如此说,心里更气,“你闭嘴!”
娇杏儿撇撇嘴,避开众人又悄声道:“亲亲,奴还不是为你打算?你若真是对她有意,何不回家求一求大娘子,多使些银钱与宋家,何愁她不肯与我们做个姐妹?只一桩,我是排在第一个的大姨娘,只要不越过我去,随你把她排在第几个也罢。”
苏觅... ...
当日按倒娇杏儿实数一时兴趣,在石娘子面前有些讪讪的抬不起头,毕竟是偷睡了她的陪嫁丫头。
后来,他又怕调戏宋姝之事瞒不过去,万一宋家找上门来东窗事发,更让石娘子看低。
干脆恶人先告状,偷偷对石娘子主仆俩编排:宋姝勾搭他不成,又到处说他坏话,借此挽回面子。因此,日后无论宋家说什么都不能信的,无非是她们攀高枝不成,恼羞成怒罢了。
石娘子盯着他微微一笑,信不信这番鬼扯他不知道。
但目前看来,娇杏儿这个蠢货是信了的。
苏觅老脸一红,匆匆瞥了一眼远处的徐宋二人,随后又紧紧皱起了眉头,小声骂道:“你休要聒噪!叫师弟们听见了成什么话?”
这种只会服侍人的洗脚丫头就是上不得台面!
今日他们准备诗会用物,干活的场合不好带正头娘子露面。原想着带娇杏儿出来帮忙磨墨添香,配合吟唱几句与桃杏有关的诗词,好叫师弟们艳羡。
哪知她只会折了杏花插戴得满头满脑,妖妖娆娆对人显摆,又不适时宜地讲出“纳妾、排名”这等不知羞的话,真是败兴。
赝品就是赝品,再似真也成不了真。若真是宋姝那等饱读诗书的美人儿此刻陪在身边,美目顾盼之间,素手执笔写一阙诗词,必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模样。
他只管在这摇头晃脑做梦,那边徐文睿也看见了他——
习武之人敏锐,早觉察到姓苏的贼眉鼠眼一直向宋姝身上打量,还以为藏在人群里他便瞧不见?
而宋姝先只看到下面平地上乌压压一群人忙乱,并不曾认出苏觅混在其中。她与苏觅拢共没见过几面,哪会记得清这人身量是圆是扁?
倒是她同徐文睿站在高处,先让娇杏儿看了个一清二楚。
宋姝听到女子说话的口音相熟,遥望过去才发现是这俩人亲密无间地当众耳语,再想到绿春昔日所述种种,一时心中作呕,骂了一句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