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姝听了半信半疑,这人方才还说同老爹在一起时最怕冷场,他一闲下来就考女婿背书做诗如何是好?
现在怎又不怕了,竟然主动陪同老爹去诗会。
“既如此,你可要提前想几句好诗应对,免得临场丢丑。”
她抿嘴一笑,将剩下的半碗鸡头穰递给丹秋吃了,又叫卖甜食的婆子另盛了两碗带回去给表兄和姑母尝一尝。
“休要看低了我!我好歹读了五六年私塾,佳句绝句不敢说,打油诗还是能念两句的。”
徐文睿接过油纸包提着,见夕阳上来晒得宋姝两颊粉红,又取了伞撑在她头顶,不知怎的就想起那几盒子粉膏来。
“你觉得那个三什么雪的粉好用吗?喜欢的话,我下次返京再给你称半斤。”
又低头看她的手腕,不满地问:“镯子怎么不戴?”
“粉?半斤?”
宋姝先不知他说的是甚,后又提起镯子,才明白是指那些礼物,登时笑起来。
“涂脸的粉,哪家论斤卖的?你可知上次买的几匣子,我两年都用不完?”
徐文睿讪讪,谁知女人们脸上的粉一次刷多少?
“卖粉的娘子说,她家货价虽贵,用料却是一等一的实诚,一盒两罐,足足有半斤的量。我以为都论斤说呢,你留着慢慢用吧。”
宋姝笑得眼泪都出来,翘着手指尖蹭了蹭眼角,“这种东西要用个新鲜,放久了就不好使。我且分与大姑母些吧,她见了这些上京城的老物件难免怀念,也享用一番你的孝心。”
“大姑母幼时在上京长大?”徐文睿迟疑,不知要不要打听宋家过往。
宋姝倒是很坦荡,“是。我们原是东安侯府的庶支,我祖父和东安侯是同一个祖父,小时候一同长大的。分家后,祖父傍着侯府做些小生意,倒也支撑起门户。十五年前,因着朝廷里的事,东安侯府男丁被流放西北,女眷遣回平山老家。”
“祖父与东安侯有牵连,险些同被流放,变卖家产疏通才落得个遣回原籍。那时我才两岁大,而大姑母刚出嫁没几年,初时是留在京里的,大姑父过世后才回来投靠娘家。”
“听父亲说,我还有两个庶出的小姑母,都嫁在当地不曾回来。前几年圣上立嗣大赦天下,又重新启用了东安侯长子,他站稳脚跟后才把平山老家的女眷接回上京城。”
“这么说来,你们留在上京城的亲眷不少。等日后随我入了京,别的不说,先寻两个小姑母认认亲,几家常来常往。”
徐文睿挺高兴,宋姝远嫁孤单,若是有几家亲戚在身边往来,可略解思乡之苦。
宋姝一怔,上京城距此三百里,虽远也并非隔着千山万水,然则十几年都不见两位庶出姑母回来探望祖父祖母,个中缘由没那么简单。
祖父那性子,惯会做六亲不认的事,守在身边的嫡出女都没金黄银白重要哩。两个庶出女嫁的不如意,派不上用场,他早就丢到脑后了吧。
“这些等日后再说,咱们先去找表兄一起回家。”
在外面耽搁许多时间,老爹不定急成什么样子。
她猜的没错,宋明川睡了一觉起来不见徐文睿,早问了宋大姑数遍,“怎还不回家?他三个还在坡下看杏花?”
“方才都往对面坡下去了,那边老大一片林子,杏花正是要开不开的时候,好看的紧。听说过两日还有学子办诗会,我也瞧瞧热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