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川愣在那,好一会儿才弄明白:这意思是,传言即是谣言?
此言一出,宋姝神色果然放松了些,大着胆子猜测,“徐郎君那等粗糙性子,为人又极仗义,帮隔壁寡妇驱走几个无赖闲汉我是信的。但要说专门去坏人家亲事,心底图谋不轨,却不太可能。”
“为何?”
“照祝叔信上所述,徐郎君同卢寡妇竟是两情相悦?”
“貌似如此。”
“爹爹觉得,徐郎君是那等会顾忌旁人想法的性子吗?他想要做的事,谁能拦得住?再者,徐母改嫁多年,离家时母子几乎反目,现在他可能让母亲做主吗?”
以徐文睿前些年的行为而论,身形高大力气又重,下起狠手来毫不手软,说是个邪佞之徒也不为过。
即便现在有个官差在身,收敛了八分性子,也绝不是轻易受人拿捏的脾气。
或许在官场还有几分不得已,该低头时便低头,至于孙氏和什么卢寡妇,且轮不到她们呢。
宋秀才摇摇头,“你说的有几分理。然则,许是他自己介意卢氏寡妇身份,不愿娶为正室。”
男人嘛,嘴上说着不介意,心里并不一定那么想。
“不会,我也是寡妇,他照样肯来提亲。” 宋姝不假思索地否认老爹。
宋秀才一囧,心想那怎么一样!
你虽是寡妇名声,实则却是没上过花轿的黄花闺女,而卢氏携子孀居多年,这能放到一起说嘛?
当爹的总不好跟闺女争执这个话题,只好止住,仍是气得鼻子呼呼冒气。
“等明日再叫他来家,我亲问是怎么一回事。”
宋姝本有些烦乱无主,但怕宋秀才岁数大了,本就身子骨弱,这么一闹再气出个好歹来,反要装出笑脸哄他。
“爹爹休要管,这等小事我问他便可。您老人家只管高高兴兴地参加诗会,做两首好诗,说不定拔个头筹,叫青桐书院那帮学子们刮目相看。”
“不消你个闺阁小娘子开口!”
宋秀才摇头,用眼角余光瞥她,心中算起了小九九。
他虽是性急撮合女儿婚事,也总不能三五不知便将她打发出门。
挑挑拣拣看中徐大郎,人品家世百样般配,却又闹出个寡妇妾室来。
但时下风气如此,田间老农多收几斗米都想买个妾回家,何况徐文睿这般手头宽裕的年轻人?依此来说,单为这一桩事悔婚,实非明智之举。
且他尚未将卢寡妇纳进门,可见心中重视嫡妻。宋姝若是管深了,必落个善妒之名,若是当不知道,又难咽下这口气。
此事又牵涉到徐母孙氏,无论是否冤枉了徐大郎,都有她从中推波助澜。
然则,孙氏到底是长辈,不好让宋姝这个小辈质问指责。倘若那妇人闹起来,会伤了两个小儿女的和气。
思来虑去两头为难,宁可让他这个老家伙讨人嫌吧,明日必要绷紧面皮子训斥那厮一顿,讨要说法。
宋姝面上点头,心里却过了好几个念头,盘算徐文睿对卢寡妇的事到底知不知情。
绿春靠在门框上听了个十成十,径直走到杂物房里,挑出浣洗衣裳的大棒槌,在手里颠了又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