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睿先去后院提了井水,伺候宋秀才洗手。
又赞,“这间宅院宽阔,几株树木也逐渐养成,夏日里凉荫遍地不怕热。后院又有现成的井,吃水洗衣都方便,您好眼光,买的忒也划算。”
随后掏出一块碎银扔给清墨,“去外面卖甜水家,买几盏凉浆吃吃。”
今日天热,他忙里忙外搬搬抬抬,出了不少汗。
宋秀才拦着,“乍暖还寒,休要吃生冷的,叫盏四神茶吃吧。”
随后掏出荷包递给清墨,硬是不肯收徐文睿的银子,怎能让来帮忙的人又出力又出钱?
徐文睿按下他的手,对清墨说:“我不爱闻药味儿,你买盏清淡的来。”
宋秀才没有办法,摇头道:“你们一个两个,都不爱药味儿,殊不知养生之道... ...算了,买两盏杏仁蜜茶吧,姝儿爱吃。”
“这个使得。”徐文睿笑起来。
宋秀才暗想,凡是提起姝儿,你有哪个不使得?
他做长辈的碍于碍于面子不好打趣晚辈,遂转了话题。
“这阵子街上传言沸沸扬扬,说是县衙里进了贼,偷走许多金银,此事可真?”
徐文睿捧着井水喝了两口解渴,答道:“县衙里哪有金银叫他偷?我倒是想跟着他追出些线索,若能得计,可领一大笔赏银,丰富腰间荷包。谁知这小子谨慎得紧,目前尚无头绪。”
宋秀才想了想,又道:“穷贼莫追,你往后也是有家有口的人,别总是过刀口舔血的日子。虽说男人肩上养家任重千斤重,然钱财多少是够?温饱无忧足矣!我不想见自家人流血受伤,更不愿见姝儿劳心伤怀。”
徐文睿眼圈微热,不忍他忧心,笑说:“不过瞎说说,那个小贼是个跟在别人背后做帮手的,想来并不知道什么内情。真有线索,哪轮得到他?”
宋秀才忽想起旧事,插嘴道:“倒也不是瞎说,我上年来温塘看望你们大姑母,雨天在巷尾避着,偶然遇到一个瘸腿癞子乞讨,扔了几文钱与他。”
“后来,听他抱怨身体有疾不能赚几文官府的辛苦钱,旁边另一个乞儿却说,官府的金山银山好进不好出,有命赚也得有命花才行... ...”
“那时不过听个闲话,如今听你说复审什么矿山不矿山的,又牵涉到乞儿,难不成与之有几分关系?若真有漏网之鱼,他们为留后路,暗地里偷运出金块藏起来,倒也在情在理。”
徐文睿笑了,伸手指了指天,压低嗓音,“偷挖矿山一案震惊朝野,虽说收拾的干干净净,但这位让继续查问,定是缴获的数目不对。”
“乞儿本就是为活命才干这卖命的活,私藏些小财肯定是有的,哪知却没命带出来花销。而真正得利的,是他们背后之人。”
宋秀才一听就明白此事涉及官府贪墨,慌忙摆手止住他的话头,“我的儿,隔墙有耳,当心祸从口出。”
听出他语气中的亲昵,徐文睿越想越美,恨不得立时大红花轿娶了宋姝回去,名正言顺的当宋秀才的半个儿。
二人说说谈谈就到了午间,因新宅不曾开火,徐文睿叫路口食肆送了羊肉锅子、并一壶好酒,拿小泥炉温着炖煮,准备妥当后便不时到门口张望。
宋秀才捻须而笑,自问没有选错人。
如此反复三五次,方见宋姝出现在街口同郑源说话,旁边还站着个妖妖娆娆的村女。
听到门板动静,村女转头望过来,眯着一双秋水眼钩子般射向徐文睿,眉梢微挑,颇有几分媚色。
“徐大人,你也来了?”
郑源面皮子微红,轻轻拽了冯杏儿一下,将她藏在身后。
进绣坊的事有了眉目,他趁热打铁领着冯杏儿追过来相见,但让徐文睿撞见总有些不好意思。
偏偏冯杏儿这般大喇喇的看人家外男,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气得他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