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姝见他体贴,心中熨烫,笑:“我这里安排得妥当,虽是人众菜肴多,但厨下可用人手也足,不会耽误中午宴席。”
她又担心前院客多,老爹独个儿招待,热情话又不会多说,简薄了人家。
徐文睿引她走到墙边,躲在房檐阴凉处站着。
“爹爹不是个小气的,前院半桌子鲜果、糕饼、蜜饯、卤肉零嘴,半桌子好汾酒。虽不是人人都会说漂亮话,但是人人都会吃,他老人家只管招呼大家吃喝就是了。”
宋姝双眼微弯,连嘴角都是浅浅的笑意,“我只担心爹爹一张口之乎者也大道理,吓退了你那些豪杰好友。”
“无妨,总不会让他们作诗联句便是。”
徐文睿轻轻拉过她的手细看,有几个淡粉色的指甲上沾了些菜绿色,想是她刚才动手择菜时所染,心里微微有些疼惜。
“姝儿,过日子先苦方能后甜,眼下虽辛苦劳累,但他日自有好的等着你。”
宋姝吓了一跳,这人真是胆大包天,当着许多下人的面就拉拉扯扯!
她转头张望四周,又用力抽手,不以为然道:“哪里就娇气起来?”
宋家不是高门大户,虽使唤着几个丫鬟,并不意味着她能十指不沾阳春水,况且日后这些人多半要留在温塘看店、照顾老爹与小郎。
等她到了徐家,还不是一样操持家务?
这些念头不过一闪而过,宋姝见四周并无人注意这边才稍稍放心,偏生手被徐文睿拉得紧紧的,翘嘴嗔道:“你快放开我呀。”
徐文睿看着她微红的脸颊,眼神都放柔了,忽的松开了手。
宋姝甩了甩手——
不想,手上竟被他借着拉扯的动作,套上了一只珍珠戒子。
银白色的戒圈,六棱雪花底托上抓着一颗浑圆莹润的灰紫色珍珠,珠子正圆可爱,足有豌豆粒大小。
不由讶异,“这般大的紫珠十分难得,徐郎哪里寻来?”
徐文睿见她欢喜,脸上就带出些宠溺的神色,轻声说:“去岁办了一桩大案,大人赏了金银,恰逢他得了些岁贡的珍珠、宝石,随手抓了几个与我们。”
“拢共得了十来颗珠子、四五粒红蓝宝石,我哪里用得到这个?只扔在家里吃灰。不过既是能到了大人手里的东西,成色想必是不错的。”
“那些珠子多是雪白小粒,只有两颗紫色大珠好看,我便拿一颗请人镶嵌起来做个戒子。”
“这回返京复命若再得赏赐,我也不要金银,只再求几粒小白珠,同家里的那些一起穿条链子与你戴。”
宋姝伸出手打量戒子,忽半弯腰稍靠近他,悄声道:“徐郎真坏。”
戒子是妇人们最喜爱的小饰品,在千百年前,已经被当作男女之间的定情之物,到了本朝更加盛行。
只不过,除了定情,它还有占有的意思,男子给女子戴戒指表示她已归我所有。
徐文睿显然是明白这个意思的,他脸刷得红如虾子,鼻端嗅到宋姝身上一丝丝清甜的花香味,微抿了一下唇,小声说道:“你早晚还不是老子的婆娘。”
眼尾扫到夏木扒在通道上探头探脑,二人怕又遭他耻笑,倏地各自散开。
徐文睿走了几步,又低声道:“等打发他们吃了饭,我再来寻你。你饿了就先找些吃的垫补,不要空着肚子干活。”
宋姝点点头,柔声道:“徐郎少饮些烈酒,仔细醉了难受。”
徐文睿高高兴兴走过去,发现夏木并不看他,而是拿眼张望绿春,忍不住又气又笑。
扯住他耳朵一路走回前院,骂道:“后院都是女娘,你偏一副登徒子模样给老子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