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丫头,夏木要向你提亲呀。”
宋姝忽而起了调皮之心,故意用手指对着绿春耙了耙脸蛋,又说:“夏木提了多次,十分诚恳,我正考虑要不要把你嫁给他呢。”
说罢,一扭身咯咯笑着出去了,留下绿春目瞪口呆,如遭雷击。
她心里忽然打个突突,虽然近来夏木总有些奇奇怪怪,各种捣(殷)乱(勤),她也只当他闲得慌,是半点没往这上头想,但是想到两人在衙门后巷——
“姑娘啊,不行啊——”
绿春哭着追出去:成了亲就得伺候男人吃喝拉撒,还要像娇杏儿一样被捏胸... ....
她踹过他,他这是想报仇啊。
“好好的求亲,怎到你嘴里就成了报仇?”
宋姝好笑,拿出帕子替抽抽搭搭的绿春揩掉眼泪,安抚她等会儿再说。
前院廊下,初雪正打起帘子,微露则手中托着茶盘等着。
她过去接过茶盘,略低一低头走了进去。
屋里的几个人正聊到口干舌燥,忽然听见外面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顿时来了精神。
庞氏和万姑母四只眼睁得溜圆,齐齐望向门口——
随着竹帘微响,款款走进来一位窈窕身材的小娘子,略含羞低垂粉面,一开口黄莺般娇脆的好嗓音,道:“请叔父、婶母、姑母喝茶。”
小娘子今日穿得鲜艳,身着白茶色缠枝葡萄纱缎短衫,水红色如意茶花罗缎齐胸襦裙,透着年轻姑娘的明媚娇俏。
同心髻高挽,只在左侧簪了一支珍珠花丝小花簪,纯金簪体上配了三颗白莹莹的小东珠,华美精致却不张扬。
她端着茶盘的手伸出来,万姑母眼尖识货,发现戒子也是个金嵌珠,恁大的灰紫色珠子罕见,有钱都不好寻。
万姑母心里叫了声乖乖,看不出这乡下小娘子竟是个低调内敛的财神娘子!
庞氏不大懂这些衣裳钗环,抬眼先看脸蛋,顿时眼前一亮,暗道:啧啧,果然是个美人儿!
怪不得大郎失魂落魄的,宁可得罪祖母婶母都要娶这个外地小娘子!
二人忙伸手接了茶,轮流问了几句家长里短,又见宋姝言语大方得体,分毫不见扭捏之态,心里更是满意,暗夸徐文睿好福气。
于是,双方便交换了徐文睿和宋姝生辰八字的庚帖,一日走完纳采、问名两礼。
又说定后日上午去慈光寺问吉卜卦,下午带着聘金、礼书过来行纳征之礼。
宋姝拿了茶盘出门,见东墙边站了牛牛和丹秋,满脸笑嘻嘻的指着个嘎嘎乱叫的什么东西说笑。
她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只大灰雁脖子上牵了根麻绳被绑在海棠树下,气得张着嘴只管嘎嘎大叫,吵得人脑仁疼。
“姑娘,可是要吃茶?”
“林媒婆叫我们拿笼子关住它,但家里没有这物件,婢子就把它拴住了。”
两个丫头站直了身子,恭敬的解释。
宋姝笑,“可是徐家送来的?拴到后院去吧,雁屎腌臜撒了一地,叫客人看了笑话。”
大雁难寻,乡民多数用木雁、鹅、甚至鸭子取代。也不知徐文睿从哪里找来这般野性难驯的东西,可吃得不吃得?
丹秋怕雁叼人,不敢上手,把草绳解开扔在地上,只拿着扫把赶它。横竖它脖子上拖着根丈二长的草绳,也不怕飞走。
但飞是飞不走,却也不顺着丹秋规划的路线走,它乍着翅膀没头没脑一顿乱跑,边跑边拉屎,几乎有逛遍宋家宅院的意思。
牛牛在一旁看的着急,终忍不住鄙视的翻个白眼儿,大声说:“放下我来!”
话没说完就跑过去踩住半截草绳,令大雁跑不得,她再顺手一提一拽,轻轻巧巧便令大雁踮着脚尖踉踉跄跄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