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美着呐,我家梳头娘子的手艺,在咱温塘县数一数二的好,你且放心吧。”
梳头娘子细细往宋姝脸上涂粉,凑趣笑道:“我家大娘子是本县出了名的全福人,奴婢跟着她,曾给数十家小娘子绞面梳妆,还不曾见过宋小娘子这般标志的人物。眉翠唇红,乌发如云,只略施脂粉,便已十分好看。”
又赞宋家买的香粉香膏十分好,香膏润滑,香粉轻薄贴脸,气味香而不俗腻,是极为好闻的花香味。
她一开口夸赞,杜大娘子、宋婷也跟着连声附和。
宋姝听得一笑,心想怎么妆扮都由她吧!左右大家都是这样做新娘子的:一张白面团脸,两颊涂两道红霞。
妆罢,杜大娘子和宋婷服侍她穿好宽袖绣纹吉服,扶着她坐在矮榻上,又递给她一柄扇子遮脸。
杜大娘子退后几步打量一番,走上前替她理了理裙摆、披帛,转头对宋婷笑道:“你姊妹虽不是一个爹娘生的,眉眼倒有几分相似。瞧,你姐姐画了这浓妆,眉眼顾盼俱是风情!这妆扮极衬她,等会儿徐家郎君见了一准儿要看得眼直心跳,这怕不是要娶个天仙回家!”
宋婷拍手附和,艳羡的望着端坐的宋姝,只觉她两靥微笑,盛装的样子格外明艳动人。
杜大娘子坐在宋姝身边,再次细细检查了她全身的妆扮,没有差错。
这才道:“你安生在这等着,有事就唤丫头去做,若是喝水就叫她拿个芦苇杆吸着喝,别蹭掉了口脂... ...吉时快到,我先不陪小娘子了。迎亲的人来了,少不得忙乱,我去帮着宋大姐招呼。”
“家中客多,有劳杜大娘子。”
等她出得门去,室内复又清静,只听见前院隐约传来熙攘嚣闹的人语声。
宋姝侧耳倾听了一阵,除了自家人和附近街坊,老爹的新同僚也来了几家,其中郑家兄弟嗓门最大,似乎是在安排人堵门、考较徐大郎。
她抿嘴浅笑,轻轻转了转头,觉得首饰、发冠太重,压得脖子疼。
“成婚真是力气活,一大早起来折腾,好似个木偶一般。怕耽误了吉时,只能让咱们做女子的先装扮起来等着。这些头面嫁衣起码三五斤重,真是累煞人也。”
宋婷拿了柄蒲扇轻轻给她扇风,嫁衣厚重,到午间有些闷热,别叫汗滴子弄花了妆容。
“姐姐好歹忍一忍,等上了车便可摘了这冠儿。”
宋姝抬手揉了揉后脖颈,点头应了,又微蹙了双眉,“可惜只有宽弟送我,若是父亲能一同去便好了。”
宋婷转着扇柄偷笑,姐姐看起来镇定,其实这是提着心呢。
宋姝一时胡思乱想,虽是此生终身有靠,却担心婆母不好相处;一时又心中酸喜交杂,害怕老父弱弟无人照管,日子过的凑合冷清。
门口忽传来一串脚步声,齐刷刷探进来七八个小脑袋,十好几只小眼睛齐刷刷盯着她瞧。
为首的正是宋锦宽,他今日作为送亲的主力,从头到脚打扮的焕然一新,神气活现的领着马娘子家的一二三四五个郎,以及隔壁邻居家的两三个小女娘,同来看新妇。
“看呐,这是我姐姐,是不是比得起庙里的嫦娥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