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见于伟文“我”了半天都没“我”出个旮旯粪球儿来,于是摆出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嘲笑他,见他转头瘪着嘴要向苏燃“求助作证”,林默立即说道:“哎,你别找苏燃给你作证,找也不管用,我都已经让他装作没看见了,你问也不管用。再说了,手都已经动过了,再来纠结我做没做保证,有意义吗?”
于伟文闭嘴了。
嘤嘤嘤,妈妈,我说不过他。
好气哦。
于伟文气呼呼地看了林默一眼,又转回头去张口道:“我……”结果刚开了个头就被林默的一声“路见不平一声吼”给打断了,下半截堵在嗓子眼儿里,半天吭哧不出来。
“离开那个少年,不要为难他,有什么事冲我来好了。”
苏燃:“……”
于伟文:“……”what?我干什么了?我怎么为难他了?我没有吧?
于伟文内心吐血3000升,扶额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他,你是个言而无信说话不算话的卑鄙小人,好让他看清你的真面目。”
林默一听,毫不示弱:“我是言而无信的小人?我如果是言而无信的小人的话,那你以小人作为故事的主人公,你就比小人还小人。”
于伟文也不甘示弱:“我比小人还小人?我如果比小人还小人的话,你被比小人还小人的人写进故事里,那你就是比小人还小人的小人。”
“你小人。”
“你小人。”
“你。”
“你。”
……
苏燃看着这两个像幼儿园小朋友吵架似的两个人正你一句他一句的说个没完,欲哭无泪,不仅在内心仰天长叹
——天呐,你俩快收了神通吧。
也许是苏燃的情真意切感动了上苍,真的就派来了能收了林默和于伟文这俩人神通的“救世主”——主任。
主任驾到,然后就抓了这两个吵架的“小学鸡”一个现行。
主任刚一迈进教室,就看见教室后面有两个小人儿在吵架,吵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不禁觉得好笑。
都多大了啊,都是半大小伙子了还学小孩儿拌嘴,羞不羞啊。
林默一眼就瞥见教室门口伸进来一只脚,多年的放哨经验让他迅速做出反应,一个劲儿的给于伟文使眼色,奈何于伟文死活接收不到信号。
待主任向这边看过来后,林默立刻噤声,在主任那炯炯有神似乎一切把戏都逃不过的眼神下营造一种正在认真学习的假象,同时还不忘把于伟文专门为自己创作的小作文不动声色的往桌洞里一塞,然后双臂交叠,端端正正的坐好,又微微低头看着摆在面前的课本。
——呃,摆反了。
见主任正迈着坚定的步伐缓缓走来,林默丝毫不慌。
他以超脱世俗的淡然表情应对一切突发事件,眉头皱都不皱一下,将压在下面的那条胳膊稍微一挪,再将手五指伸开,以手腕为定点旋转90度,待手指与课本的边边角角有接触的时候,便用中指按住书角一点又一点的推它直至旋转180度。
如此一来,就大功告成了。
我转,我转,我转转转……
林默凭着淡然的演技和超强的定力在主任眼皮子底下完成了一番“移书藏文”的“大业”,对自己的崇拜敬仰之情又多了几分,还暗自松了两口气。
一口为已经藏起来的小作文而松,一口为已经摆正了的课本而松。
呼——,好险,幸好我反应敏捷,要是被主任看到那小作文写的是啥内容的话,那我高洁雅正的形象岂不是要在主任的心里一落千丈?
说不定还得全校通报我思想不端正呢。
但他还没轻松几秒钟,就想起了于伟文这个猪队友,那货竟然丝毫接收不到他发出的噤声信号,仍在一个劲儿的瞎咧咧。
“……怎么低下你高贵的头颅了?你怎么不反驳了?哼哼,没话说了吧?我就知道你这个小人终究会败在我这样一位能言善辩的君子口下。”
见林默被自己怼的哑口无言,于伟文化身为一个骄傲的愣头青,摇头晃脑,又像只打了胜仗的大公鸡,洋洋得意。
林默抬起头来,用看傻叉的眼睛看着于伟文洋洋自得的样子,一边暗戳戳的等着看好戏,一边在心里吐槽:你个傻ber ber,还不赶紧闭嘴,还在那儿腆着个大脸说说说,看主任不踹你几脚。
你鼻子上面长着的两个窟窿眼儿是为了通气的吗?
啊?我给你使眼色,你也看不着,我眼珠子都快翻出来了,你还是死活看不着?
我嘴都快咧抽抽了你也视而不见?
没看见我都做出一脸好学生的样子了吗?
没听见班里已经几乎没有说话的声音了吗?
不瞪起眼睛来看,也不竖起耳朵听着声,就光知道张着个大嘴叭叭叭。
不知道整个教室里只有你的声音在回荡吗?
我看你不光眼睛不好使,耳朵也是个摆设。
脑子?哼,脑子也看起来不管用了,就像是个乒乓球,中空的,只剩个脑壳了,是不?
你可别说我没提醒你,我眼色也使了,白眼也翻了,嘴角也抽了,就差没成个“脑瘫中风双症患者”了,你死活接收不到我的信号,能怪得了我吗?
啊?难不成我还得站起身来,气沉丹田,双手合拢放至嘴边做扩音喇叭状,再在你耳朵跟前气吞山河、气势浩大的大肆宣扬一番“老师来啦!!!”你才能听得见吗?
于伟文耳朵能不能听得见,众人是不知道了,可他的耳朵被扯得变长了,众人倒是能看见,而且还是看的真真切切,直接给拧成了“小螺号”。
小螺号,使劲的拧,众人瞪大眼睛盯。
小螺号,使劲的拧,伟文疼的直嘤嘤。
于伟文个憨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教室里的氛围似乎有些过于寂静了,寂静到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下一秒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就会受到不明物体的攻击,于是他心里咯噔一下,跳了闸,没有“电量”再支撑他跟林默展开骂战决斗个你死我活一分胜负一决高下了。
于伟文试探的看向了林默,准备先发出个“咦?”来表现一下自己满心的疑惑不解,来表示一下自己已经开始察觉到周围情况出现异常,不料刚说了个“yi-”便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如螃蟹的大钳子一般准确无误地夹住自己的耳朵,然后毫不客气的使劲一拧。
他的头为了减少疼痛感,也跟着向同方向转了一下,奈何脖子没有耳朵转的圈数多拧的角度大,只得硬生生的承受这种让心肝都跟着颤三颤的“失耳”之痛,“yi——”也伴随着整个“行刑”过程变成了“ying” ,变成了女孩子娇羞时所发出的嘤嘤嘤。
于伟文一边嘤着一边回头,一下子就撞见了主任罗刹般的面容,顿时如坠冰窖,冻得一个激灵,哆哆嗦嗦如筛糠似的,半天不敢发出一声动静。
只见他低垂着头,仍然保持着面向过道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就像是被点了穴的兔子似的呆呆愣愣,老老实实地等待主任的下一步指示:要么坐正,要么站后面,要么滚出去。
于伟文深谙其道,听主任的指令才是正道。
这种情况下,什么也不用bb,直接伸长脖子等“处决”就行。
“干什么呢?来学习的还是来闲聊的?嗯?”主任冷冷的问道。
于伟文立刻做出痛心疾首痛改前非知道错了绝不再犯的认错状,耷拉着脑袋,只等主任批评完后离开教室,他就可以恢复活力,重焕生命的光彩,然后继续胡作非为张牙舞爪肆意张扬。
所以主任说完一句后,他就老老实实等着下一句,可是左等也没有,右等也没有。
不说就罢了,反正他也没有抖m倾向,不会没听到批评就觉得浑身难受。
不批评更好,求之不得呢。
可是,这站在面前不走了是怎么回事儿啊?
主任,你这样守着我,我有些恐慌嘞。
我不是公主,我不需要卫士的。
您快去其他班抓其他同学吧。
于伟文很害怕,而且他还不敢抬头,甚至连平视都做不到。
他一旦直视前方,就会看到面前横亘一条腰带,银白色铁圈散发着冰冷与威严,就跟看到主任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是一样的感觉,看到腰带就像是看到主任的另一张脸面,同样的让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视。
那是王者的象征,那是上位者的气场。
于伟文开始发愁了,愁出一下巴的“鱼尾纹”。
怎么办?我的视线都没地方搁了。
向上看?不行。会见冷脸。
向前看?不行。会见腰带。
那我只能向下看了啊,只有这一条路了。
于是,于伟文就默默低下了头颅,开始盯紧了主任的皮鞋,然后在心里祈祷他赶紧走。
嚯,这鞋面擦的真亮,比出过油的脑门还亮,每天得耗不少鞋油吧?
怎么还不走啊。
呀,这鞋头磨的真尖,比女生穿的高跟鞋鞋跟还尖,每次得踢疼不少屁股吧?
怎么还不走啊。
哇,这后跟垫的真厚,比化妆盒里的粉扑都要厚,肯定得增不少身高吧?
怎么还不……
……诶?后跟?
天呐,他走了,他终于走了。
这就放过我了?于伟文一时之间竟然不敢相信。
他就只说了我一句,然后又站了几分钟,这就走了?
发现事实的确如此,顿时,于伟文的眼睛直放光,像是装了两个2500瓦的超级大灯泡似的,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主任的背影这么英俊,这么挺拔,这么让人安心,这么让人……热泪盈眶。
你说你这不是废话吗?背影不就代表着离开?离开不就代表着不必和你面对面?不必和你面对面,不就说明不会和你有语言交流?不会和你有语言交流,那不就意味着你不会被他批评一通了吗?
不必再受到批评,不必再面对冷脸,可不就是会觉得心情放松身心舒畅了嘛。
于伟文幸运的躲过了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他“噌”的一下转过头去,也不怕闪着脖子,就向林默投放了一个劫后余生的炫耀笑脸。
林默无可奈何的回瞪了他一眼,扬起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大有“你再瞎逼逼我就捶到你破相”的架势,见他真得老老实实回过头去不整幺蛾子了,竟然还有几分意外。
毕竟之前就跟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这次就这么容易的飞走了?
有一只苍蝇,它一直缠着一块烂地瓜,有事没事就在这块烂地瓜上飞来飞去飞来飞去,把它赶走了,没过几秒钟,它就又凑上来,像是今生就认定了这块地瓜,要跟它同生共死,同烂方休。
有一天,这只苍蝇被赶走后竟然再也没有回来,原因无非有二:要么它找到了更能吸引它的、味道更大的东西,要么就是时节不对,它的蝇体快要出现问题了,所以它没有再回去找它的那块烂地瓜。
前者是不想找,后者是不能找。
而现在,于伟文就像是因为第二种原因离去的苍蝇。
他跟林默叭叭了一大早,早就叭叭的口干舌燥,嗓子都要累的冒烟了,而且也快到上课时间了,如果再继续叭叭下去的话,那就真的离滚旁边站着不远了。
所以当林默挥挥拳头“驱赶”他的时候,他就毫不留恋,干脆利落地“振振翅膀飞走了”。
于伟文这一走啊,就带走了喧闹,留下了清净,让林默获得了梦寐以求的片刻安宁,开始享受起他的自由时光。
然而,“片刻安宁”到底是“片刻”安宁,连一秒钟都不会让他多享受到。
林默的“自由时光”没有享受多久,便终结在了上课的铃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