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林默自己不敢真动手,只敢过过嘴瘾,所以就对着苏燃开始无休无止的哔哔赖赖了,那架势,简直想哔哔到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沧海变桑田,宇宙大爆炸不可。
没想到,这嘴瘾还没过够,哎,就被苏燃给打断了。
“你说够了吗?”
林默正肆无忌惮的把苏燃当成不敢说话的软柿子“捏”来“捏”去,一刻不停的对他进行“言语攻击”,想要借此来表达自己对苏燃“无良行径”那深深的不满与愤懑之情,叭叭的正过瘾呢,就听见身后的苏燃说出了自沉默以来的第一句话,声音冷淡至极。
哎呦我擦,刚才是不是有人说话了?
林默以为自己幻听了,毕竟那么长的时间里都只有他一个人在不停地说说说,他都怀疑整条道上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了。
林默叭叭的口干舌燥,觉得自己快要身心俱疲心力交瘁双腿瘫软双目失明了,要是再不住口的话,就要原地变成脱水蔬菜了,此时猛然听到其他人的声音,竟然觉得一丝轻松爬上嘴巴,于是立刻闭嘴,然后转身,低头,看到了苏燃。
见苏燃慢慢站起身来,眼神冷冷,面色不愉,且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脸上,林默不禁觉得有些不自在,那感觉,就像躺在一片麦芒上似的,浑身刺挠得慌,又像一屁股坐在了用针扎成的毯子上,腚也怪难受的慌。
妈耶,这是苏燃吗?怎么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难道是受刺激了?要不然就是跟人灵魂互换了。不会是让我给叭叭的黑化了吧?我的语言这么有力量吗?
这月黑风高黑灯瞎火……呃,虽然此时此刻月不黑风不高,也有路灯亮堂堂,但是并不妨碍他就地把我咔嚓了啊?
我看他这架势,很像要来找我拼命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早知道我就不絮絮叨叨叭叭个不停了,这下可好,看样子苏燃生气了,那后果……会不会很严重啊?
看着苏燃阴沉着脸朝自己越走越近,林默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不禁在心里开了“弹幕”,一大群草泥马呼啸而过,之前因为“控诉”苏燃而长出的一大片“小爽花”瞬间被“马蹄子”给踩成了大烂泥,林默那颗小心脏也被践踏成了一片“荒原”。
接着,“荒原”上瞬间长出了一片“草”。
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
他、他不会要来打我吧?
虽然常言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但是、但是苏燃不一定信奉这条真理啊。
他他他,他不一定是君子啊?
不对,他肯定不是君子,哪儿有言而无信的君子啊?
完犊子了,苏燃能对我动口和动手,我只能对他动口却不能动手,这可真是……武力不对等啊,那我对他而言岂不就是个活靶子了吗?
啊呀呀呀,苏燃黑化啦!
哇啊啊啊,我要完蛋了——!
林默心里直打鼓,但同时又有一种隐秘而不易察觉的兴奋,这也让他忽略掉了苏燃眼神里透露出来的陌生,与不同于之前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从没有见过苏燃的这种表情,这忽然见到了,就跟一下子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似的,纯属瞎兴奋。
“你、你这是要打我不成?”林默故作镇定的把脸一抬,下巴一扬,“硬气”地说道,“要打你就打,别打脸就行,不过我是不会跟你动手的。我可跟你说啊,不是我怕你,也不是我打不过你,我只是怕把你打废了,你还得……”赖上我。
林默话没说完,就见苏燃一抬手,于是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闭上嘴巴,一边等待着落到自己身上的巴掌,或者拳头,一边暗戳戳地抱怨。
大家快来看呐,这就是品学兼优的大学霸,啊?这就是光彩夺目的优等生。
看看,看看,他竟然要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手了。
各位,快睁大你们的眼睛看好了,他竟然要对自己的救命恩人痛下“杀手”了!
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啊,啊?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真是世风日下世道沦亡人心不古世态炎……凉?
预想中的拳头并没有落下来,被打的疼痛也并没有出现,在感觉到自己的左臂被人小心翼翼的抬了起来后,林默愣了一下,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走向。
What?刚才还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怎么现在动作这么轻柔?简直跟他的表情不相符啊。
难道他不想打我了?还是说……还是说他想给我来下重的?他把目标转移到了我的胳膊上?
他想在我受伤的那只胳膊上来上一下子,好让我疼的更厉害,好让我疼的哭起来?
妈耶,不得不说他可是真聪明,对付我的“伤臂”,既不需要出很大的力,又不必经受“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还能让我疼到最疼,这可真是一举三得啊。
由于不清楚苏燃的动机,林默不敢轻举妄动,其实也有因为疑惑而忘记了动作的原因,他就怔怔的盯着苏燃放在他胳膊上的那只手,觉得那只手下一秒就会“袭击”自己的伤处。
“疼吗?”
“……啥?”林默更迷糊了,不知道苏燃问这句话是想干什么。
他为什么问我疼不疼?他想干什么?他有什么目的?
还有……我到底是说疼还是不疼啊?
我如果说疼的话,万一他说我活该咋办?
可我如果说不疼的话,那他故意给我使劲按一下好让我疼一疼呢?
唉,由此看来,我不管说疼,还是说不疼,都不太安全,都可能会招来他的“攻击”,无非是“语言攻击”还是“暴力攻击”的区别,这可真是两难选择啊。
算了算了,干脆直接不说话好了。
敲定计划,林默就闭嘴不言,只默默地看着苏燃,和那只不知什么时候就给自己出其不意一记“重击”的手。
“疼吗?”苏燃盯着林默那充满迷惑的眼睛又问了一遍,态度坚定,似乎非要得到一句回答。
林默隐隐觉得苏燃语气更沉了一些,似乎还能从中听出一丝强硬的味道,觉得如果再不回答的话,那苏燃肯定会立刻给自己一下子,他可不想体验一下那爽飞上天的感觉,于是赶紧开口道:“疼”。
疼啊,当然疼了,再怎么说我也是血肉之躯啊,划上那么一道口子肯定疼。
这要是搁你身上的话,估计你得疼哭了。
这可多亏了我反应迅速,才没让你受这“血光之灾”,所以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不能对你的救命恩人下“黑手”啊,做人可得有良心……
“疼?”苏燃看着林默,挑了挑眉,一脸惊奇的问道,脸上似乎还带了一点笑意。
虽然林默找不到一个词语来准确形容那个笑,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一般的笑,不是那种开心的笑,而是有点儿……
有点儿什么呢?林默说不出来。
还没有反应过来苏燃那意义不明的笑是什么意思,就听到他语气戏谑地继续说道:“你还知道疼?疼还不赶紧上药?疼还只顾着躲躲藏藏?疼还跟只小老鼠似的不走大路专门溜路边?”
林默:(⊙o⊙)……谁跟只小老鼠似的了?你见过这么大这么帅的老鼠吗?
“我……”林默刚蹦出一个字儿,就被苏燃打断了。
“去医院。”语气强硬,仿佛下达命令般的不容置疑。
“不用,我回去……”用盐水洗洗就行。
“去医院。”说完,不等林默反应,苏燃一把拉过林默那只完好的胳膊,然后跟牵小孩子似的牵着林默就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看着苏燃那只抓自己抓的死死的手,像警察抓小偷,像大猫抓耗子,更像农夫牵老牛,林默不禁惊呆了,惊呆到只能老老实实的被苏燃拉着走,就跟个傀儡娃娃似的。
林默:(⊙_⊙)!他的手……
他的手是不是跟我的手……腕子有实质性的接触了?
他不是有“肢体接触困难症”吗?他不是不能跟人有肢体接触吗?他不是不能靠别人太近吗?他不是一跟别人有肢体接触就会浑身发抖吗?
那现在抓我手的是谁?抓我抓的这么紧的这只手是他的吧?总不至于是我自己抓着自己吧?
他这是个啥情况?难不成他那不能接触别人的毛病……治好了?
诶?就这么突然莫名其妙的治好了?
喂,我没说要去医院的,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硬了,难道是被我刺激的?难道是受到我言语的刺激,你才从“软柿子”变成了……呃,变成了“硬柿子”?……
一路上,林默心里的疑问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往脑子里蹦,搞得他的脑袋都变成了一个大大的“问题口袋”,那是怀着满肚子的问题想要问苏燃,可是想问的实在是太多,以至于他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只得沉默着。
苏燃自从态度强硬的拉着林默就走后,也是全程一声不吭。
于是,苏燃在前面沉默地拉着林默走,林默在后面沉默着被苏燃拉着走,两人就这样沉默着,沉默着,一直沉默到了医院,上演了一场“一路沉默”的默剧。
沉默着,他走了,正如他沉默着来,沉默着抬起一只手,让他像耗子似的被逮。
直到进了医院大门,林默的大脑才上线,然后就开始跟苏燃叨叨个不停。
“你说说你,非得把我拉医院来干啥?不就是不小心被小刀划了一下吗?又不严重,自己在家用盐水酒精什么的消消毒就行了,根本就没有来医院的必要。你看看人医生护士多忙啊,忙到来去匆匆,忙到脚不沾地,忙到废寝忘食,忙到衣不解带,就我这点儿小伤口还是别来麻烦他们了吧?有这时间他们还能去救治一下更严重的病人,我可不能耽误人家救命的良机,啊?苏燃,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你看看,我这小伤真的好了,现在都已经长好了,咱们走吧,啊?回去吧回去吧……”
不过,任凭林默说得天花乱坠,哪怕他把嘴皮子都磨薄了,苏燃还是不为所动,只是牢牢的抓着他去找小护士。
见到小护士之后,林默也不好意思再嗷嚎了,于是安静了下来。
当然,只是暂时的。
等人小护士去拿针线给他缝一缝的时候,林默一见小护士走了,立刻张嘴开始叭叭了。
“就这点小伤还需要缝缝补补吗?我回去自己消消毒,然后贴个创可贴就行,大男人没那么娇贵。啊,对了,我想起了我家还有一瓶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碘酒,不过我敢保证还在保质期内,刚好我回去用一用,免得以后过期了浪费,咱们走吧,啊?趁着人护士还没回来,咱们抓紧时间偷偷溜走,走吧走吧……”
“你能安静一会儿吗?”可能确实是被林默烦到不行了,苏燃终于忍不住说道,“说那么多不累吗?”
见林默还要张嘴叭叭,苏燃直接打断他的话头,不光要打断,还要让他哑口无言没话说。
苏燃要让林默主动的不开口说话,而不是被动的插不上话。
因为被动的治标不治本,只要没有阻碍,林默又会开始叭叭,只有让他主动不开口,才是获得安静的最好方法,而且一劳永逸。
“你还说你那伤是小伤,你是医生还是人家是医生?你说了算还是人护士说了算?你懂得多还是人护士懂得多?你是专业的还是人护士是专业的?”
“你那么厉害的话怎么不自己开家医院啊,啊?你那么经验丰富怎么不自己去当护士,当医生,甚至是当院长?”
“奥,你觉得你的伤不严重,那它就真得不严重了?你觉得你的伤口不需要缝,那它就真得不需要缝了?你觉得你觉得的就都是你觉得的了?那你这么厉害的话,怎么不去买彩票啊?你要是这么厉害的话,岂不是买一张中一张?你要是这么厉害的话,岂不是每次考试都得考满分?你要是这么厉害的话,岂不是可是当个受人追捧的‘神算子’?能知过去未来,能言祸福吉凶,那可不得成大名人了,对不对?”
见林默被自己怼的干张嘴不出声,苏燃暗爽,心道,让你再影射他,看我怎么帮他出气。
你之前絮絮叨叨哔哔赖赖了那么长时间,他不反驳你,你还真当他是好欺负的啊,你还真以为没有给他撑腰的吗?
我这说得还不足你对他说得十分之一呢,你且先等着吧,没有那么快结束的。
虽然你救了他,不过一码归一码,我可是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救了他,而我拉你来医院,减低了你得破伤风的风险,也算是救了你,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再说了,不能因为你救了他,我就不能帮他出气,对不对?
所以啊,让你再成天滔滔不绝喋喋不休的对他进行“言语攻击”,这次我非得把你怼成个“哑巴”不可。
“你要是真这么厉害的话,怎么可能预知不到你今晚会有这么一场小小的‘血光之灾’?你要是真这么厉害的话,怎么不挑个没有危险的日子出来,反而专门选择今天出来?难不成你是……故意的?”
“哦——,我知道了,你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事?你肯定是故意的,你不光知道今天晚上哪条巷子里有坏蛋,而且还知道坏蛋会骚扰女生,还会用刀伤人,所以你就故意去当个救美的英雄,对不对?肯定是这样的。”
“还有啊,连护士都说了你的伤口需要缝几针,你不赶紧坐好老老实实的等着挨扎,还在那儿说来说去说个没完做什么?麻溜地缝完了我们就回去,你跟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个什么劲儿?还是说……”说到这儿,苏燃故意停顿了一下,见林默一脸吃瘪的样子,心情大好,然后慢悠悠的继续道,“……还是说你其实怕疼,害怕缝线,所以才不想来医院?你碎碎念念叨个不停,其实是想减轻一下内心的紧张感,而实际上,你早已经吓得快要两股战战如临渊,哆哆嗦嗦似筛糠了,对吗?”
此时的林默干瞪眼只张嘴不出声,被苏燃机关枪似的话语给“哒哒”的差点儿惊掉了下巴颏儿,满脑子都是氧化钙!氧化钙!和氧化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