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城百里外,龟山。
巨大的迎客松下,容成公正与一名老者下棋。
其身旁站有一肥胖男子,毕恭毕敬。
蓦然间,肥胖男子抬头看向天际。
恭敬道:“师父,柳公子来了。”
容成公执白子的手微微一顿,看着星盘上错落有致的棋子,老怀甚慰。
“终究还是来了~”
对面老者轻捋胡须,笑容中有着些许感怀。
“看来这盘棋,终究还是要他来下,才有结局。”
“只是我们这般,会不会太过残忍。”
“或许吧~”
容成公叹息一声:“我们都太自私了~”
长生仙尊苦笑:“或许这也是你不愿再续命的原因吧。”
容成公笑了笑,笑的很洒脱,很豁达。
手中的白子,终究是落了下去。
“有些时候,死了……比活着幸福。”
“师父~”
李多金身躯颤抖,欲言又止。
眼中有浓浓的不舍。
容成公安慰道:“多金,为师走后,容家就托付你了。”
“师父~”
“必要时刻,当大义灭亲!”
“师父~”
李多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头紧紧的贴在地面。
“师父,徒儿做不到。”
“总要有人去做的。”
“师父~”
“莫要再说了,这是为师最后给你的任务。”
“……是,师父。”
沉重的话语,终是从李多金口中坠落。
犹如重若千斤的担子,将他肥胖的身躯,压的抬不起半分。
容成公心疼的将手搭在李多金的背上:“苦了你了,孩子。”
“师父~”
李多金身躯颤抖,极力控制中,依旧成了泪人。
一道身影,破空而来。
“晚辈柳凡,见过仙尊,见过容前辈,见过李师兄。”
柳凡躬身行礼,面色极为凝重。
长生仙尊起身,让出对弈位置:“这盘棋,你来下!”
“是,仙尊!”
柳凡行了一礼,来到石凳前却不落座,等到长生仙尊坐于旁边后,方才落座。
“容前辈~”
“切莫多言,下棋!”
“是~”
柳凡心中悲凉。
容成公已不再留恋世间,不愿再听劝说之词。
“容前辈,可是该晚辈落子了?”
“不错,请~”
“容前辈折煞晚辈了,就容晚辈斗胆,再与前辈最后博弈一回。”
说罢,柳凡执起黑子,看向棋盘,越看越是心惊。
不知不觉间,冷汗悄然滑落。
长生仙尊轻捋胡须,端起茶杯放于嘴边,却迟迟不去品茶。
李多金长跪不起,泪水不受控制的流淌。
反倒是容成公,一副惬意模样。
仿佛将要仙去的,并不是他一般。
“棋名天下,天下为局,众生为子,柳公子可要想好再落子。”
“是,前辈。”
柳凡眉宇更显凝重,那本欲落下的黑子,再次悬于棋盘之上。
棋盘上,零星的黑子,尽显颓势,一眼望去,毫无胜算可言。
以天元为中心,四方守护,八方拱卫。
整个中腹竟全被白子所占据。
再看黑子,散落边、角,苟延残喘。
零星散落中腹外围的黑子,负隅顽抗,置之死地以求生。
即便有望杀出一线希望,这希望也注定血流成河,枯骨成山。
且成败仍旧是未知之数,失败的可能占据九成。
“柳公子,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总要有舍弃,总会有牺牲的。”
柳凡眉头皱的更紧:“只是怕这牺牲,换不来任何希望。”
“畏手畏脚,终究会被步步蚕食,最后落得个一败涂地之局面。”
“代价太大了~”
“罪在当代,功在千秋,柳公子当懂得取舍!”
“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柳凡喃喃自语,露出一抹苦笑:“容前辈,或许您想说的是:罪在晚辈一人吧~”
“总有人会明白的。”
“可晚辈不明白~”
说话间,柳凡犹豫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一子落,杀伐之气弥漫。
容成公眼睛一亮,执白子落于金戈铁马之中。
小小棋盘,似有杀伐之音渐起。
柳凡执黑子,犹如沙场秋点兵,步步为营,以退为进,置之死地而后生。
容成公眼睛越来越亮,步步设防,稳操胜券。
长生仙尊看着不断落败的黑子,面色越发凝重。
好几次都忍不住看向柳凡,眸光极为复杂。
如此杀伐的劣气~
若真让柳凡去执天下众生为子,不知要死多少人。
可即便如此,胜负依旧未知。
这一世,会成功么?
随着时间推移,不知不觉间,数日已过。
柳凡下棋的速度越来越快,如掌内乾坤,运筹帷幄。
反观容成公,面色严肃,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