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初还是很聪明的,她一连雇了十辆马车朝十个不同的方向驶去,还一掷千金,向旁边的石器店要了一千斤的废料——她将这些石头分放在十辆车上,力保每辆车赶路的时候都能压出一个人重量的车辙印后,才放心地混进了去城外兵营看望自家夫君的女眷队伍。
托太子妃的福,重华都外的常备军除节庆时有休沐外,每三个月可见自己的家人一次,每家每次限往一人,日暮前必须返城。
晴初当然不会前往军营,而是会在半路离开,去往天涯海角。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此时此刻,晴初望着城外的榆荫绿柳,心中陡然涌出了一种强烈的不安。为什么会不安呢?她留下来又有何用?无论是管蕊陷害还是范氏作乱,又或是简单的接待外臣她都做不好......她之所以能留在鹣鲽宫,全是因为沈慕辰帮她策划了怡妃一案。
她真是一个无用的人啊!
或许,她至死都无法与那些“继往圣绝学,开万事太平”的“王女”相提并论,或许,她从骨子里就讨厌国都里的莺莺燕燕、尔虞我诈,又或许,从她被一张圣旨召回、跌下山崖、差点丢掉小命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注定与宫中无缘。
是时候了。晴初抬起头来,放慢脚速,渐渐脱离队伍。突然!一种熟悉的香味飘进她的嗅觉。不等她撒腿就跑,身后就有人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一手抱住她的腰,将她强行拖入了小路旁的牵牛花丛里。
“沈慕辰,你究竟想干什么?”晴初奋力咬了他好看的手掌一口,终于甩掉了他。
沈慕辰却比晴初想象的要气愤,宛如入了魔一般,对她歇斯底里地大吼:“干什么?我倒想问你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东宫玉驾身边的近侍之臣出逃,是要累及九族的!你的父母会被贬为庶民,赶到苦寒之地;凡是宁氏一族的女子都必须黥背,充为女奴,男子不得参加科举考试,租地经商的税收都必须是他人的两倍!从此以后,宁氏一族将再也抬不起头来,你真的想连累那么多人吗?!”
父母,一想起亲自给她梳头的高氏夫人,和虽然不苟言笑、却在吃饭时不停地给她夹菜的宁国公,晴初的心口就一阵绞痛。
其他人还无所谓,这两位却是真心待过她的,她却把他们忘了,实在不应该。她现在没有记忆,想重新做一次选择......不行吗?
她不想做君子,只想做小女子,只想卑鄙一次!也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