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太傅看上去瘦骨嶙峋的,眼睛里却依然闪着明光。“啊......”他张开口,似乎是忘了自己已经不能再开口说话,他发出了有点狼狈的“呜呜”声。
太医院报上来的是中风。
“太傅,咱不着急。妾身先给您把一把脉。”青缇作势要去把脉,钟太傅却把手臂扬了起来,胡乱在空中挥舞着。
青缇的手在空中停住了。“太傅?”
这时,跟随钟太傅多年的扈从从前厅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青缇身后。青缇有所会意。她坐下后,钟太傅才安了心,老实地把手腕翻了出来。
“太傅,妾身知道,比起您自己的病情,您更关心的是前线的战况。”青缇收回手,拢回袖间。
钟太傅艰难地点头。
“妾身也关心。”青缇低头,眨了两下眼睛,又重新抬起头,露出了一丝坚强的微笑,“妾身恨不得飞奔去前线,去找太子殿下。”
钟太傅的眼睛兀得瞪大了,甚至有了挣扎起身的念头。“太傅,”青缇站起来为他掖好被子,又坐了回去,“但妾身.......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妾身不能任性。”她像劝导自己一样劝导着面前的老顽童,不禁让旁边冷血无情的扈从都红了眼眶。
“太傅,”青缇歪了歪头,灿烂地笑着,“您一定要好起来,我还等着您给我的孩子做老师呢。”
钟太傅继续点头。
太子妃缓缓起身,她握住了钟太傅的手,然后仓皇地笑道:“希望您不会嫌弃她是个女娃。”一滴泪从她的眼眶里滑落。钟太傅再次飞快地点头,同样老泪纵横。
青缇要走了,钟太傅却忽然拉住她,张大着嘴想要说些什么。青缇凑近听了听。“是公......主......也......好......”
“太子妃娘娘,钟太傅的门徒不是退出朝堂就是另择良木而栖,您安抚他有什么用吗?”红杏扶着她入轿撵,在帮她掀起纱帘的时候问。
“人不应该只看重眼前的利益,有时候也要讲仁义。”青缇端坐在轿撵内,外面的轿夫正准备起轿。
“不太明白。”红杏忍不住皱眉,随后又扬起头,“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醉世客。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夏玄帝这次都站到了我身边,他是希望我与祈优皇后打成平手的。既然如此,我就不能表现的......”青缇认真地想了一个词,然后说:“太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