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的心砰砰直跳。
高超的武艺,强韧的意志,坚定不移的大义,浅濑响或许是南柯见过最强大的人类也说不定。
如果我没被生下来就好了。
一度怀揣着这样想法的自己,简直就像一只自惭形秽的蚂蚁。
房间里的争吵仍在持续,南柯心神不宁,起身收拾狼藉的饭桌和地板。
也不知道散兵听到动静没有,临走前,南柯敲了两声他的房门,没听到回应。
“为什么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啊?”阿望眼巴巴地站在门口送南柯。
南柯回身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笑没说话。
现在已经是晚饭后,清籁岛外暮光尚存,浓云遮蔽下的村落却已经歇下了,南柯提着一只灯笼,辨认着夜色中模糊的道路,找去那名妇人的小院。
木格窗里透着淡淡灯火色,女人哼唱摇篮曲的声音隐隐约约。
“您好,打扰一下。”南柯轻声叩门。
“谁呀?”脚步声匆匆,妇人端着灯打开门,看见南柯,面露惊讶,“大人!”
“我不是什么大人,”南柯朝她和善地笑了笑,“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我有件事想要拜托您。”
“您可别说拜托,您救了我们母子俩的性命,我们感激还来不及,请进……”
“不用,就几句话,别吵醒了孩子,”南柯看着她的眼睛,“昨夜村中的红花出自我手这件事,可以请您为我保密吗?”
妇人愣住。
“那种花不太好闻对吧?稍有不慎,也会对邪祟之外的活物产生危害,所以就当是为了我们双方着想,还请您不要传出去。”
南柯的语气很柔和,眼里却没什么情绪。
妇人看着她,莫名感到胆寒。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是某种切实存在的悲剧色彩的警告,以至于连应有的人性都淡薄无存。
让人不由自主对南柯的话产生更不详的发散。
“是,”妇人低下头不敢再看她,“另一位大人也来叮嘱过了,我定会守口如瓶。”
南柯蹙眉:“另一位大人?”
“是那位相当美丽的大人,大约一炷香前过来的,”妇人指向一条小路,“当时说完左卫门刚好过来,他们朝着那边一道离开了。”
南柯和妇人道了别,沿着那条小路找过去。
相当美丽的大人?
她认识这样的人吗?
她一边走一边疑惑地四下扫视,不远处一个点着火堆的篱笆小院里,疑似百目鬼的赤膊汉子正和几个村民围着喝酒。
“百目鬼先生?”南柯举起灯笼走上去。
“是南柯啊!”男人回头,果然是百目鬼,豪爽大力地“咚咚”拍手里的酒坛子,“你也要来点吗?”
一双眼睛亮得像对灯泡,显然就算没醉也已经上头了。
南柯敬谢不敏:“不用了,那个,我听说有个相当美丽的人……”
“朝那边去了!”百目鬼没耐性地打断她,随手一指,说着还打了个响亮的嗝。
南柯顺着望过去,是村子背后矗立着神像的那座小山。
相当美丽,村民们也都认识。
该不会是空来了?!
南柯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转身之前,朝酒酣耳热接着跟村民干杯的百目鬼甩下一句:“响小姐似乎要和奏婆婆一起走,百目鬼先生饮酒适度哦?”
“噗咳咳咳咳咳!”身后惊吓到喷酒的声音连着一长串惊天动地的咳嗽。
南柯不由弯唇,向着七天神像一路小跑去。
一想到如果是空,心情就雀跃起来。
同为降临者,说不定她也能知道改写世界树的方法……
天空黯淡的光线映衬逆光中的神像,前方更接近断崖的地方,是少年静坐在崖边仰望天空的剪影。
南柯放慢了步子。
那随风飘荡的标志性的斗笠纱幕,不是散兵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