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宵之后精疲力尽,南柯很快睡去。
散兵尝了口刚做好的味噌汤,用小碗盛出来,和其它的早饭一起端上桌,盖好起身。
起居室里,没有他看着,南柯果然已经缩成一团,整个人都藏进了被子底下。
散兵掀开被面,就看见被捂得微微出汗,双颊薄红的一张脸。
他掖好被子,顺带抚过她颈上的层层叠叠的红痕。
人类太过脆弱。
只是小小的擦碰,就会留下印记。
实在是件好事。
但他还清楚记得,在越石村被猫妖抓伤之后,南柯背上的伤疤直到回归神像,依旧狰狞残留。
所以他又不得不拿捏分寸,让这些印记不至于真的伤到她。
说不上来……这种稍稍烦闷的、又甘之如饴的无能为力感。
“我出门了。”
散兵低声说,拇指别开南柯脸上凌乱的发丝,落下一个无声的轻吻。
拉开门,走进曦光下熙熙攘攘的街道。
很快到了餐馆。
散兵翻出一副臂绳,揣进袖袋,又从柜台下找出写着“今日歇业”的木牌,替换门口打烊的牌子挂上去。
“南柯小姐,今天不营业吗?”不多时,久岐忍准时到达了。
散兵朝门口瞥去一眼,淡淡道:“她身体不适。”
久岐忍面露惊讶站住。
四下扫视一圈,确认南柯是真的不在,再开口时,声线不由疏离了几分:“好的,那我就回去了,请替我向南柯小姐问好。”
少年兀自忙碌,不声不响。
久岐忍道了声“再见”,识趣快速离开。
来打工已经有一段时间,久岐忍早已深谙,南柯有多平易近人,国崩就是截然相反的拒人千里之外。
不说话的时候还算是个安静的美少年,但只要一开口,或者和他产生对视,就会发现,那双漂亮的眸子底下藏着令人心惊的高傲和嫌恶。
生生给他镀上一层生人勿近的尖刺。
但奇怪的是,撇开厌世的态度,国崩做事又总是认真得一丝不苟。
让久岐忍相当佩服。
久岐忍一走,散兵很快也打理好了店里,锁上门,沿着街道向城下方向走。
来的时候弥生漆器还没开张,现在各式精美的漆器已经一一摆了出来,弥生七月本人也坐在店里百无聊赖地画着图样。
“弥生小姐。”散兵走进店里。
“哎,是国崩啊?”弥生七月抬头,眉开眼笑,“早上好。”
“早上好。”
“等等哈,我找找,昨天的那个……”弥生七月活动着手臂站起来,爬上店内摆满精美器物的木架直梯,“昨天天气不太好,也不知道晾干了没……”
从高处被取下的是一只不及掌心大小的木色圆盒。
还称不上是漆器,木胎昨天刚刚被刻出来,由弥生七月指导着,细心地贴上了第一层麦漆。
“看来是干了,”弥生七月举起木盒下的垫布,仔细观察一圈,交到散兵手里,“接下来就是上漆底子,要上三遍,漆我已经调好了……”
时间还早,春日温热,燕雀啁啾。
有路人经过弥生漆器的铺面,一打眼望见里面的景象,被吸引住目光,再也走不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