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并不承认东羌婚书。
“无需别人承认,你知即可。”
沈晏之顿了片刻,继续道,“我是沈晏之,也曾是拓跋居,现在是你的夫君。”
在东羌府里,他要求她喊夫君或者晏之。
尽管在大楚,直呼夫君本名不合规矩,可他毫不在乎,只想有人提醒他的本名是什么。
他从未主动承认过“拓跋居”这个名字。
这是第一次。
秦归晚抿唇不语。
若当初不知道所有真相,没有决裂,也许会动容沈晏之为了她,承认了拓跋居这个名字。
可现在,她实在无法感动。
屋内气氛有些凝重。
二人不再提及此事,沈晏之轻声道:“你身子不好,早点睡吧。”
他坐在塌边,低声吟起诗经。
秦归晚在这低沉清朗的男子声中,忆起二人曾有过的安静愉快时光。
那是她在悬崖上被救回之后的一个月。
她受伤严重,每日卧床养伤。
期间,沈晏之寸步不离守在榻前,亲自为她喂药喂饭。
她的胳膊因被弩箭穿透,伤口恢复极慢,经常稍微动弹就疼到汗流浃背。
沈晏之见她疼到眼泪打转,为她读诗经,读完耐心讲其中之意。
心上人的声音如灵丹妙药,轻松让她忘记了伤口之疼。
伤口痊愈那日,她痛痛快快沐浴一番后,坐于梳妆镜前,捏着簪子,紧张到整颗心砰砰直跳。
“夫君,你可以为我戴上这个吗?”
她听母亲说,大楚夫妻举案齐眉,郎君会为娘子镜前戴簪。
沈晏之怔了一下。
她再次赧然询问:“ 夫君,你可以为我戴上这个吗?”
沈晏之回神浅笑。
“好。”
他轻轻将珍珠点翠梅花簪子插于发间。
温热的男子气息喷洒在耳畔后颈,她羞到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以为那是沈晏之对她的爱,却不曾想,那只是愧疚。
秦归晚睡着了。
睡得并不安稳,不知梦到何事,时不时会浅浅蹙眉。
沈晏之欲伸手抚平秀眉,刚抬手,自嘲苦笑一声,收了回来。
其实,他第一次对秦归晚动心,是在那日镜前插发簪的时候。
少女捏着簪子,低眉顺眼,娇俏含情的潋滟双眼中皆是期待和羞涩。
他怔楞,并在那一瞬生出妄念。
若秦归晚是大楚女子多好,他可以心无旁骛去爱她,真的给她生死不负的承诺。
回神将发簪戴上。
少女,半羞半喜,玉颊如红霞。
山间海棠秋露之美,不过如此。
他想,他终究是要辜负了秦归晚。
*
沈成安那天见了贺妙心后,整日心神荡漾。
事后让两个妹妹邀贺妙心来二房玩,被贺妙心的婆子找理由拒绝了。
他忍无可忍。
借着去大房送东西的名义截住了贺妙心。
贺妙心却说沈宴之夜夜住在秋棠院,她没法出来。
屋里的通房丫鬟完全没法和贺妙心相比,他快受不了了。
他搂着怀中通房,盯着床顶许久,缓缓笑了。
只要沈宴之晚上不去秋棠院,贺妙心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