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绥留下来,住在了侧耳房。
沈安菱躺在正屋床榻上,想到路绥就在隔壁,终于不再胆战心惊。
放下紧绷的情绪,很快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到后半夜,外面忽然打雷。
惊雷带着紫色闪电炸在耳边,一声接一声。
路绥被雷声吵醒,烦躁地扯过被子蒙上头,翻个身,准备继续睡。
“路大哥……路大哥……”
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路绥拧眉,披上外衣下床。
沈安菱站在门外,环抱双臂,垂着头,身子微微发颤。
“路大哥,我害怕……”
“你到底有完没完?”路绥没睡好,有些动火。
“我都住在这里了,你又怕什么?”
“我害怕打雷……”
“你怎么什么都怕,你从前在沈家是怎么过来的?”
“从前……姐姐知道我怕打雷,都是她陪着我……”
提起在沈家的日子,沈安菱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是沈家五小姐。
有爹娘的疼爱,沈安菁会笑吟吟地陪她玩闹,会在雷雨夜跑去陪她。
“路大哥……对不起……我不该来吵醒你……”
“可……我不敢一个人在屋里……”
完毕,她已是泪如泉涌。
在路绥眼中,她这般半夜敲男子门的行为,简直是自甘下贱、恬不知耻。
可她真的没胆量独自面对电闪雷鸣的黑夜。
路绥看到她的眼泪,瞬间清醒,满腔火气也被浇灭了。
“我……”
他不该和一个吓破胆的小姑娘斤斤计较。
“我刚才不是故意凶你的……”
他扭头看看自己的屋子,这耳房实在狭小破旧。
“我送你回正屋。”
回到正屋,沈安菱重新躺到榻上,路绥在屏风外的桌边坐了一夜。
清晨,雨停天晴,树叶上琼珠滚动。
路绥等到婆子回去才离开。
回到别院,迎面碰到了站在屋门外似笑非笑的顾濯缨。
“你一夜未归,去哪里了?”
“昨晚随便出去走了走,遇到下雨,便住在了外面的客栈。”
路绥不想顾濯缨打破砂锅问到底,随口敷衍了一句。
顾濯缨上上下下打量他两遍,哂笑一声。
“再过六日,我要跟着周大人回京一趟,面圣汇报闻州巡抚的案件。”
“而后便向皇上申请,从京都五军营调到箕城军营。”
“我要在箕城陪晚晚三年,你最好想想,以后你如何安顿沈安菱。”
路绥噎在了原地。
连续几日,顾濯缨每日往衙门跑,和周膑一起梳理案卷案宗,准备结案和回京之事。
路绥愁闷不已。
思来想去,最终在临走前一天,又去了沈安菱的小院。
沈安菱这几日每天惶惶不安,总觉得是自己那日半夜去敲门,让路绥觉得她是个恬不知耻之人,故而不来看他了。
见路绥再次过来,她差点喜极而泣。
手忙脚乱地端茶倒水,小心翼翼将茶盏放到他面前。
“路大哥,喝茶。”
放下茶,她急忙后退一步。
她不敢靠他太近,怕他误会。
路绥见她这般小心,有些不是滋味,寻思着估计是自己上次太凶,吓到她了。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明日就要离开闻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