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不敢叫醒宿醉的宇文延,刚才一再哀求秦归晚帮忙。
宇文延这会果然心情不虞。
“大汗……若是您实在不适,不如今日早朝……”
宇文延冷冷道:“不必取消。”
他掀开锦被下床,扭头看到旁边的秦归晚眼底有些乌青,蹙了蹙眉,什么也没说,带着内侍离开了。
回到自己宫殿,更衣洗漱时,他询问内侍,自己昨晚睡着后,赫连其格在做什么?
内侍回道:“大汗,您睡着后,赫连姑娘一直在床榻边守着您。”
宇文延紧抿薄唇,眸光暗涌。
*
宇文延离开后,秦归晚说自己无心睡眠,想出去透透气。
宫人不疑有他,跟着她去殿外的小径上转了一圈。
回来后,她找借口支走宫人,趴在床榻边往里看了一眼,下面空空如也。
她长长松了一口气。
沈晏之果然趁着她出门透气的机会离开了。
心中巨石落下,她折腾一夜也累了,让宫人换下沾满酒气的床褥,洗漱后躺到床上,很快进入了酣睡。
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个灼热的东西在摩挲自己的脸颊,她一个激灵醒了。
发现宇文延正坐在床榻边,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脸。
他穿了一身清爽的冰台色圆领长衫,腰系白玉带,头发全部梳成小捋辫子挽成发髻,用象牙冠束了起来。
因低垂着眼睛,看不清眸中神色,只瞧穿着打扮,清癯利朗的五官颇有几分芝兰玉树之意。
秦归晚好似被毒蛇攀上了脖子,呼吸发窒,拥着锦被往后退了一点,无声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大汗为何在这里?”
细腻丝滑的手感瞬间消失,宇文延的手悬在半空,他缓缓抬头,刚好看到秦归晚眸底一闪而逝的骇惧。
他举起自己的手,端详片刻后,收到身后,双目锁紧着秦归晚的脸,缓缓翘唇。
“赫连其格,寡人刚刚把你殿内的宫人全杀了。”
“你可知为何?”
秦归晚不寒而栗。
这才是那个她熟悉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宇文延。
因不想自己醉酒后所说之话被人知道,把殿内的宫人全灭口了。
“大汗是天子,君心难测,我猜不到。”
秦归晚撇过脸,神色淡淡。
宇文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逼着她直视自己,眸光阴沉,一字一句道:“赫连其格,装傻可没用。”
“知道寡人秘密的人都得死。”
秦归晚看到宇文延的双眸好似深沉的古井,里面翻涌着暗不见底的阴狠。
她掌心发凉,紧绷着后背,面上却淡定从容。
“大汗要杀要剐随意。”
宇文延啧啧两声,“赫连其格,你可真会恃宠而骄,知道寡人一时半会不舍得杀你,居然说这种话。”
“现在,寡人给你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
“你说,想要寡人要如何处置你?”
恃宠而骄四个字让秦归晚后脑勺发麻。
若不是为了明日能顺利参加宴会,她简直一个字也不想和宇文延这个疯子聊下去。
“大汗不杀我,是准备把我软禁在这个大殿内一直到死吗?”
“不是软禁到死,是锁到死。”
宇文延站起身,居高临下望着秦归晚,冷笑道:“赫连其格,你不是傻子,最好认真思索后再回答。”
“你可以在天黑后再告诉寡人你最后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