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之一路未停,赶到巴库营寨已是凌晨。
来到顾濯缨屋内,关上门,无半句寒暄,直接开门见山询问:“你没动宋怜雪吧?”
“没动。”
顾濯缨回答得干脆利索,沈晏之松了一口气。
“刚才回来的路上,我一直担心你趁我和晚晚离开期间收拾了她。”
“你且说说,她今日都做了何事,有无异常?”
这个关头,什么都不适合再隐瞒,顾濯缨把今日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俱数相告。
包括他让路绥拿沈晏之的亵衣去洗衣营,还有宋怜雪烧了晚晚送的荷包后,口口声声说要再绣一个,所以一天未出现,一直在屋内绣东西。
但是,她让侍卫去偷了亵衣。
沈晏之听完差点仰倒。
难怪顾濯缨昨日说,要等他带着晚晚离开了才能实行计划。
原是等着看,能不能捡他不要的衣裳。
一想到宋怜雪那种疯子,拿到亵衣不知要做出何种恶心的举动,他胃里就忍不住翻滚。
“顾惜羽,你怎能如此厚颜无耻!”
“你要引她上钩,凭什么拿我的亵衣行事?”
屋内本就不多的冰块几乎全融化了,烛火昏昏黄黄,虽燥热如蒸笼,顾濯缨趴在床上却神色从容。
“我本来是要用自己的,后来意外发现了你留在屋里的那套,反正是不要的东西,扔了也是扔了,用上又何妨?”
他和沈晏之身量相似,穿的都是丝绸料子的亵衣,宋怜雪分不出来,只要是路绥拿去的,必然以为是他的。
“你怎么如此小气,现在还计较这个?”
沈晏之气结。
没有秦归晚在这里,这个大楚第一纨绔毫不掩饰本性。
他憋着气,和顾濯缨商量起接下来的计划。
讨论了接近一个时辰,各自提了好几个方法,认真推演完发现,无论如何,都需要顾濯缨牺牲色相,对宋怜雪示好。
没有证据,不能对宋怜雪用刑,况且宋怜雪这种疯子,用刑也未必管用。想套话,只能用软的。
沈晏之骤然神清气爽,笑得眸光奕奕。
“顾惜羽,火药事关重大,你不会如此小气,还计较这点委屈吧?”
“我知道孰轻孰重。”
顾濯缨的脸色难看得厉害。
心中暗思,这次无论如何要除掉宋怜雪,否则,他没法给晚晚解释。
*
宋怜雪昨天连绣了两个荷包都不满意,全部剪碎了,最后熬到半宿,重绣一个新的,做好后对着烛火端看许久,终于展眉笑了。
她洗漱好,抱着侍卫拿回来的亵衣躺到床上,用力嗅了一下,小声娇嗔道:“表哥,你一定会喜欢我绣的荷包,对吗?”
“你放心,那个贱妇已经灰飞烟灭了,不会再来勾搭你了。”
她将脸贴到亵衣上,轻轻摩挲,闭眼感受丝绸的细腻顺滑,佯装自己躺在顾濯缨的怀抱中。
喃喃自语道:“表哥,你知道我有多心悦你吗?”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认定了你是我此生最爱之人。”
“只要你愿意回头多看我一眼,我可以为你万死不辞。”
*
翌日天亮,宋怜雪还在睡梦中,便被路绥怒气冲冲的声音吵醒了。
“告诉郡主,世子爷找她有事,让她收拾好立马去见世子爷。”
宋怜雪听到世子爷三个字,咕咚一下醒了,急声唤丫鬟询问,确认当真是顾濯缨主动寻她后,立马欣喜起床。
特地换了件修身的月牙色娟衫,下身着绿湖飘纱湘裙,行走间,削肩细腰,婀娜多姿,少女灵气直逼人眼。
丫鬟赞不绝口,夸她是人间仙子,宋怜雪喜笑盈腮,未用早饭,便带上绣好的荷包去找顾濯缨了。
进门就看到坐着桌边满脸严肃的沈晏之,她愣了一下,“沈哥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顾濯缨穿戴整齐,依着桌子站在一侧,剑眉倒横,眼神霜寒如刀。
“你还有脸问?”
“宋怜雪,晚晚和你无冤无仇,你居然恶毒到要炸死她。”
“若不是沈兄及时发现火药,后果不堪设想。”
“他是回来抓凶手的。”
宋怜雪听闻秦归晚没被炸死,指甲掐了一下掌心,抬眼就是一副迷茫无辜的模样。
“表哥,你说的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晚晚姐姐怎么了?”
“你还要装模作样到何时?”顾濯缨暴怒一声,拿起桌上的茶壶就往宋怜雪脸上扔。
宋怜雪本能地闪了一步,沈晏之起身接住了茶壶,呵斥道:“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对姑娘家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