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洛箫璃刚刚飞升上仙,燕云刚刚被封为永平君。
玲雅也是一身红妆,笑靥如花。
恍惚间促生出一种错觉,可玲雅眼中那一份世事磋磨沉淀出的冷静与稳重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三万年了……
“请神君安!”
门外响起众人叩拜的呼声。
“玲雅姐,神君来了!”二姐儿进门道。
玲雅轻轻一笑,“小八,扶我出去吧。”
洛箫璃素爱马面裙,一双云头靴,一件冰裂梅纹褙子,头发简单绾了个团用几支木簪吊着,取了两只小辫细细编着垂在胸前。如此一身打扮,既不暴露身份,又行动方便,因此很得她的意。
连卞的官邸在八重天,连卞骑马在前,洛箫璃骑马护在玲雅的轿旁,远远地就看到了站在数对红灯笼下翘首以盼的宾客。
洛箫璃没想到的是,天族太子一家子到的齐全,洛明柔和亦辛也来了。
一系列繁文缛节一一走过,玲雅入了洞房,连卞在劝酒,洛箫璃不愿去前院凑热闹,索性拉了洛明柔寻了个无人处说话。
对于她在外从不亮明身份这件事,懂她的人都懂。
许久不见,似是有些隔阂,以至于洛箫璃想去抱抱洛明柔是都被她推开了。
“自从姐姐嫁到天族,就没回过圣宫几次……”
洛明柔双眸低垂掩盖住一丝丝无奈,“嫁出来了,自然事事以夫家为重,哪儿能说回去就回去?”
洛箫璃原本靠在树干上,听了这话倏地直起身来,俯身从下去看洛明柔的眼睛,想从中探个究竟。
虽然洛明柔天性比洛箫璃安静乖顺,但绝对是个有主见,柔中带硬的角色,哪里是这样事事迁就的?
“嗯,姐姐说的有理。下月阿娘生辰,是十五万岁的整生辰,爹爹说要大办。届时请帖给你发过去,一定要来啊。”
往年圣宫有事,洛明柔皆是派人送了礼物过来,人却不肯前来。
这就像一根刺插在圣君与圣后心中,洛箫璃瞧见过,年年宫中大宴时他们总会对着那一对空座叹气。
洛箫璃踟蹰了一会儿,开口道:“大姐姐,当年的事爹爹娘亲也是——”
“小八!”洛明柔的声音有些颤抖,“都已经三万年了,不必再说当年的事了。如今孩子都那般大了,有什么过不去呢?”
洛明柔抬眸一笑,显得有些勉强。
洛箫璃还要再说却被跑来的小厮打断:“哎呦,夫人您在这儿呐!方才神君前来敬酒,殿下找不见您有些不快,您赶快过去吧!”
洛明柔听了好似失了魂魄,招呼都不打一声转身边走,身影匆匆隐在了暮色中。
“姐姐走了。”洛箫璃略有些失落,心中起了些疑虑。
沧溟的身影从几步远的高台后闪出,叹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你觉得下个月母后生辰她会回家吗?”
沧溟的玄衣上用幽兰的冥火绣了鬼族的图腾,在夜里发着荧光。
他走上前去双手捧住洛箫璃的脑袋,大拇指轻轻按了按她的太阳穴,“小丫头,你师父让你少劳神!”
洛箫璃抬眼正对着沧溟的眼睛。赤红对瞳孔带着天生的狠厉,狠厉之下却是一股潺潺流水般的温柔。
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至少比起燕云他们是短的。
可是,他却救了她两次。
“你姐姐没有恨你们。相信哥哥,嗯?”沧溟一字一句道。
论起熟悉,沧溟比她更懂洛明柔。
洛箫璃含着泪茫然中带有一丝确定地点了点头。
“席间找不见鬼尊,原来是在这儿私会佳人了!”一行人过了石桥向这边走来,为首的男子穿了一件湖蓝色的袍子,头发亦用了根蓝色的丝绦绾着,不似琮琛用了金冠束发。
沧溟将手放下来,先是与琮琛相对简单行了个礼,然后转了转身子道:“源南,你可别乱说。小姑娘遇见伤心事,安慰几句罢了。”
洛箫璃瞥了沧溟一眼。一看就是从小没撒过慌,找了这么个烂理由。她洛箫璃威风凛凛的形象就这么被糟蹋了。
“萧箫见过源南上仙!”
她对上琮琛的双眼,发现他的眼中埋着深深的伤。
她张口想要解释一番,说明这场误会,可是想了许久却是放弃。
谎话说多了,那就要不停地圆。如今这个场面,谁造成的啊……
罪魁祸首还不是她洛箫璃自己!
不能说谎啊……
琮琛一旁站着灵祁,脸上脂粉涂了不少,可右边红肿起来的腮帮子依然明显。
这么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灵祁自然要好好“落井下石”一番。
“萧箫姑娘,咱们这是又见面了!”
“说起来真是有缘呢!一个月前你还在朝宁宫伺候,与琮琛哥哥也能整日里说说话,在一起玩闹玩闹。”
“想不到一个月后萧箫姑娘又在这儿与鬼尊一起玩闹,真是好本事呢!”
洛箫璃什么也不说,只是盯着她的腮帮子看。
沧溟知道洛箫璃心有成算,双手抱胸打算看个热闹。
名声这东西,他和洛箫璃都不在乎。清者自清,信你的永远信你,不信你的说破嘴也不信,既如此,费那么多口舌辩解做什么?
鬼尊、琮琛、源南都不开口,灵祁也不知如何说,只问:“你盯着我看什么!?”
洛箫璃很郑重地回答道:“你的脸有些不对称。我想了想,应该是左边多了颗牙齿的缘故。”
灵祁往后退了一步,本能地往琮琛身后躲。
一身喜服的连卞一晃一晃地走来,醉醺醺的。“诸位怎么不去前院坐着聊哇!是戏唱的不好还是饭菜吃得不惯!咦,你怎么没在房里陪夫人!?好你个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