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晔凝神看过去,没有注意到身边魏安宁已然失态的模样。
——红色宫墙转角处,骏马信步而来,青丝高束的青年不像淋着秋雨,倒像是走在春色秀丽的羊肠小道上一般闲逸。
魏安宁一眼便见到他身后那支红缨枪,顿时心中一震,鼻头一酸,连忙低下头掩盖情绪。
从晔心中也惊叹,怎么也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冷傲如同高山之风的青年,竟然是女儿身。
只不过他很快没有什么心绪去想那些了,因为这一行人眼看着走近,却并没有勒马的意思。
这一行为可谓是大不敬,从晔心里一紧,不知道晏楚清是何意。
一大士便忍不住了,连忙站出来厉声呵斥道:“见天子岂可居高临下,陛下,晏将军这是大不敬!”
从晔心里算计太多,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很快,为首的晏楚清收紧缰绳,做勒马之态。
从晔心里一松,目的未成,他并不想这时候降罪于晏楚清。
下一秒,他冷峻的脸部表情崩裂,但见不远处似乎要停下来的骏马像是受了刺激一般,朝着他这里狂奔而来。
莫说从晔等人,就是晏楚清身后一行人亦是大惊失色!
不过他们害怕的是自家将军受伤。
“将军!保护将军!”
转而群马奔来,这速度令人胆寒,高大的骏马一跃而起,似乎能将人践踏于马蹄之下。
“陛下小心!”“将军!”……
一时间惊恐呼唤不绝如缕。
那位最先站出来说话的大士首当其冲,两股战战,几欲逃走,只是护主的本能让他选择扑向从晔,奈何老胳膊老腿没能推开从晔,反倒将人扑到了地上。
准备闪开的从晔:……
眼看着那马蹄在头上高高抬起,下一刻就要落下来,从晔心如鼓擂,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站在一旁僵直着身子的魏安宁亦是闭上了眼睛,心中忽然生出死在她的战马蹄下貌似也不算太惨的荒谬想法。
“咴儿咴儿~”
但听骏马一声长长的嘶鸣,抬起的马蹄猛然变换了一个方向,狠狠地落在了从晔身侧空地处。
仅有一阵马蹄间的风将几人惊醒。
死里逃生后萌生的不止有庆幸,更是猛烈的怒火。
从晔将年迈的大士狠狠推到一旁站了起来,眼里不复淡然冷肃,全然是暴烈的羞怒。
没有及时赶到还亲眼看到陛下出丑了的一众臣下连连跪下俯首,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晏楚清轻巧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对着从晔只行了个军士礼,而未下跪。
跟着晏楚清跑来的一行人见状立马下了马,老老实实行了标准礼。
看见晏楚清挺直的背脊,感受到她面具都能感受到的高贵冷冽,仿佛她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主,这让从晔更是怒火中烧。
当初先皇为了笼络沙延军,以示对元鹏将军厚爱,亲口许诺沙延指挥官可不对天子行跪礼。
虽然是先皇口谕,但从晔心里抓心挠肺厌恶这种君不君,臣不臣的样子。
“大胆晏楚清!以下犯上,胆敢弑君,该当何罪!”
从晔阴沉着脸盯着晏楚清那挡着面容的面具,似乎能用这眼神将这晏楚清杀死,此前的打算都被他忘到了后脑勺,只想报了此丢脸大仇。
晏楚清还未说什么,一旁的楚飞阳脸上雨水滴落,不顾规矩长磕一下头后大声道:“陛下明鉴!将军绝无二心,这只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