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啸禹不再追问,静静地用自己的手笼在于小安放在腿上的手上面,轻轻握住。
车子在帝都拥挤的交通中速度越来越慢,渐渐滞塞在车流里,每向前挪动一个车身的距离都变得异常艰难。
晚高峰伴着暮色中的西北风,好像绵绵没有尽头。
于小安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沉默很久了。
老李的电话打了过来,于小安似乎被电话铃声拉回了现实,接起电话哼哼哈哈应付着,不知不觉间,表情渐渐明朗了起来。
“不要,师傅,我们自己解决晚餐就好……对,现在还在路上堵着……到哪里了?我也不清楚,来北京次数太少,还弄不清方向……嗯,好,我记住了,1225号房,那明天见。”
挂断电话,碰上安啸禹凝视他的眼神,于小安眉眼弯弯,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
“今天老李他们会住到儿子未来的新房去,咱们的房间已经定好了,1225号房,你记住,一会儿去前台拿房卡。”
安啸禹了然地点头,视线却不曾移开。
于小安被盯久了,也有了解答安啸禹疑问的自觉,他躲开他的视线,又看向窗外,“你别这么看着我。”声音轻淡。
“那你说说你在想什么。我不看你。”说完他从前排座椅中间的缝隙看向前面待行未行且被滞拥的道路。
“翀少……”在邵翀不在场、也没必要和他抬杠的情况下,于小安也这样称呼他。
说好不看他,安啸禹却忍不住转头去探寻于小安的表情。
忧郁和惆怅挤满了他明亮的眼睛。
“翀少说自从大姑走了以后,磊子就像是换了一个人,经常发呆,不爱说话,食欲也不好,每一顿饭似乎都是为了活着才吃一口,没什么想吃的……”
“那天不是还想吃铁锅鱼?”安啸禹问。
于小安苦笑:“那是因为邵翀爱吃。”
安啸禹恍然大悟一般眨了眨眼睛,说不出话。
“所以啊……”于小安长长地叹了口气,“去C市,航磊以为是陪着邵翀活动活动锻炼身体,其实邵翀是想让他散散心。”
没错,是这么说的。安啸禹想。
“邵翀、我,还有你,大概就是磊子现在最在意的人了,特别是邵翀……特别,特别是邵翀,特别是邵翀……”于小安说着说着眼泪奔涌出来,话都说不完整。
这突如其来的悲伤让安啸禹措手不及,他慌慌张张地从背包里拿出一包纸巾,给于小安擦眼泪,可那眼泪就像是和他作对,越是擦越是多,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知道于小安在哭什么。
于小安却好像终于找到了释放情绪的出口,索性肆无忌惮地哭了起来。
他一哭,慌了的不只是安啸禹,也惹得出租车司机频频回头,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安慰:“小伙子,年纪轻轻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儿啊?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凡事想开点儿,不然只能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人活着,哪儿有过不去的坎儿啊,看开了,什么都不是事儿。”
司机大叔有着自己的一套人生哲学,一开始两个小伙子坐在车上都不开口,他也不好插嘴,现在有了情绪的漏洞,自然趁机传播一下自己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