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北辰便传来了赫连骥自尽于宗庙的消息。
说他此一役,不仅没收复南疆六城,还与南宫戬苟且,让三十万大军丧命霸桥关,已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自尽于宗庙,亦是给祖宗交待。
自此,世间再无赫连骥。
苏鲤听到这个消息感慨万千,赫连骐倒没令她失望,从此中宁的北疆安矣!
霸桥关又飘起了雪花,天寒地冻的,除了值守的将士,其他士兵都缩在营房里,天天盼着老北定王有好消息传来。
赵昶和耶律龙衍围坐在小炉边喝茶边下棋,苏鲤坐在长榻上,整理着各方的消息。如今整个霸桥关的防守都交给了裴世子。他白天在屋子里待不住,就在城楼上与将士们在一起。
赵昶下棋有点三心二意,一边看着棋局,一边瞟着苏鲤,令耶律龙衍很是郁气。即便如此,他依旧赢不了赵昶。
他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从前与赵昶总是针锋相对,自认丝毫不比赵昶差。可自从与南宫戬交手后,耶律龙衍就知道赵昶的武功比他更上一层楼。可下棋,他又郁闷地发现,他拼尽全力还是赢不了赵昶。
他干趣将棋子一抛,“不下了。”
赵昶从苏鲤身上收回目光,毫不客气地冲耶律龙衍道,“需要我让你几子吗?”
耶律龙衍闻言更加生气,一拍桌子,“我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吗?你少瞧不起人。”
赵昶一笑,一边收拾棋子一边揶揄道,“你若输得起,就不会如此刻这般生气了,是不是发现,本殿比你强太多?!”
赵昶傲骄的嘴脸显露无遗。
耶律龙衍瞧着他,真恨不能将他那张俊脸给撕下来,“你少得意,赢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赢王妃……”
苏鲤坐在长榻上甚是无奈,这两日,这两个家伙斗嘴的时间比睡觉的时间都长,仗着自己身上有伤,肆无忌惮地搞怪。之前还跟仇人似的,如今两个人惺惺相惜的样子差点就赶上三少爷和裴俊羽了。
苏鲤斜挑着眼眸转头瞅了赵昶和耶律龙衍一眼,“你俩若是真闲,不如就替裴世子去城楼巡防?反正你俩身上的伤已无大碍了。”
如此一说,耶律龙衍便笑了,他一撩袍角洒脱地站了起来,走向苏鲤,轻快地道,“我俩若是抢了裴世子的活,他肯定会跟我俩闹掰。如今他逮着殿下探讨完排兵布阵的窍决,便不辞辛劳地用在了五城兵马司和京畿大营的那批人身上,如今他很有成就感啊!谁敢抢他的活计?”
耶律龙衍一说,苏鲤也是笑了。
如今战事缓下来,每个人心情都轻松许多,裴世子便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训练五城兵马司和京畿大营那批人身上。如今瞧着他们,都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特别是经过金川河岸那一万俘虏被杀之事,对他们触动极大。如此高强度的训练,竟没有一个人喊苦掉队,大家都卯着一股劲,这样的状况下训练最见成效。
耶律龙衍看着苏鲤手中的消息,脸上的笑容敛尽,“老王爷可是又传来军报?”
三日前,他们与李然将军一起在斜塘镇将南宫戬的残余围攻堵截进行了一场大战,几乎全歼了南宫戬的兵马。可惜,凤惊鸣和南宫戬却失踪了。
应该说,他们在知道老北定王在后面追击后,就金蝉脱壳中途下船逃逸了。只留下几万大军作诱饵引着老北定王去追击。
如此看来,南宫戬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的士兵更狠,几万人为他打掩护,只让他逃命,苏鲤对南宫戬彻底失望。
她看向耶律龙衍,“放心吧!即便他们逃回南祥又如何?经此一役,南祥再无战斗力,这些人都是南宫戬的精锐,跟他出生入死多年,没想就让他这般轻易送到老王爷刀下。南宫戬此人,枉称战神,更枉为人!”
“不知殿下和王妃下一步如何打算?老王爷还在斜塘镇一带搜索南宫戬。”
苏鲤看了赵昶一眼,认真道,“我已经跟殿下商议过了,先遣李然将军回南疆大营,老王爷先滞留斜塘关,赵澜带兵驻守云锦城,裴世子手中的这些兵马,我想让他返回北定王府。虽然赫连骥死了,但北疆的布防不能松懈,以防万一。”
龙衍觉得如此安排甚好。
“殿下,王妃,京城来人了。”
突然外面一声喧哗,裴世子冒着风雪带着一人匆匆赶来。
苏鲤与赵昶耶律龙衍对视一眼,三人立马走到屋门口。
“清风?!”苏鲤看到跟在裴世子后面的人,立马认出了清风,她心里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清风是孟大哥身边的亲卫,如今孟大哥将他遣到这里,必定是京中出了大事。苏鲤的心不由地提了起来。
清风走到近前,整个人看起来风尘仆仆,衣衫几乎都被风雪覆盖住了,他看到苏鲤,急忙拱手一揖,“见过殿下,王妃……”
苏鲤一把将他拉进屋子,“先进屋再说。”
清风一站到屋子里,披风上的雪就化成水滴在脚边,他根本顾不得,急忙对着赵昶和苏鲤道,“殿下,王妃,公子遣我到此,是让我告之,京城出事了……”
苏鲤心下一沉,“出了何事?”
清风言简意骇,“几天前南宫扶玉病重,太子殿下遣苏神医到凤凰台就诊,确诊她确实因思虑过重沉郁于心卧病在床。苏神医诊断说是心病,药石无效。南宫扶玉便向皇上提出请辞,想回南祥。皇上一时心软,便应了她的请求。”
清风说着,因语速太急切,咳嗽不止。
耶律龙衍急忙端来一杯温水,清风仰首就灌下去。他用袖子抹了下嘴接着道,“临行前,南宫扶玉来皇宫向皇上辞行,谁知,待她走后,小世子便不见了……”
苏鲤听到这里心里一揪,眼前便一阵恍惚。
“阿鲤,”赵昶一把抱住她,“先莫着急,听清风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