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闯刚进楼道门，就听到有剧烈的动静。

女人的呼喊，撕裂般地痛叫。

“放手！放手！啊———”

楼道里黑咕隆咚，猛地几声，更是瘆人。

“啊———”

孟闯的心脏揪紧了。疾步上着楼梯。

“放手！痛！”

没错，又是这个门。二楼，叶紫的出租屋。

叶紫的头发，被高琼狠狠拽住，往门上撞。

“拿来！”

“我没了，真的没了。”

高琼要钱，叶紫身上仅有的几百块，绝对不能再给他，那是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吃饭的钱。

门里动静太大，孟闯做不到袖手旁观，忍不住，猛敲门，狂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滚蛋！谁他妈多管闲事！”门里传来高琼的怒吼声。

这种惨叫，谩骂，撕打，已经不是几次了，是多次。

“开门开门开门！”孟闯砸门。

哐啷！门开了，高琼撞出了门，跑了。

拿着抢来的三百块钱，走了，又去赌。

叶紫瘫坐在地砖上，头发凌乱，嘴角含血，鼻子里冒着血。

瘦弱得像只小鸡。

虽然她蛮横无礼，虽然她目中无人，虽然她瞧不起人，虽然她………

孟闯还是见不得，见死不救。

孟闯拎起瘫软如泥的叶紫，把她放进沙发里，扯过纸巾擦她鼻子里涌出的鲜血，嘴角的血。

蹲着身，

擦完一张，扔了，又扯了一张，接连扯了四五张。

看着这个从不知道尊重人的弱小人儿，孟闯的心，忍不住地揪了一下。

他知道，她嘴里吐不出好听的话，他干脆紧闭着嘴，不问。

有些血迹擦不净，得用点水，最好有块毛巾，湿润了再擦，不疼。

孟闯起身，看了一圈，没有。

孟闯想去卫生间找找，刚想迈步，想了想，还是顿住了。

孟闯进了厨房，找了一块抹布，在水龙头下洗了洗，闻了闻，有味儿。

又用洗洁精洗了一遍，闻了闻，味儿轻了。

又洗了一遍，味儿淡了。

再洗了一遍，确实没味儿了，才关了水龙头。

孟闯大步走到叶紫身边。

“你自己擦？还是……”孟闯粗声粗气。

“我自己擦。”叶紫接过抹布，小心翼翼地擦了擦。

还有血迹。

孟闯又洗了一遍，折回来。

“我来吧！你看不到。”

孟闯擦地很轻，生怕弄疼了这个可怜又可气的小人儿。

“好了，我走了。”孟闯声音低了低。

走到门口，又转身。

“记得关好门！”孟闯说完，正要出去。

“唉，”叶紫叫住孟闯。

孟闯停住脚步。

“能……能不能……借我点钱？”

孟闯也不问借多少，也没问干什么用，两手翻大衣口袋，两个口袋里，凑了凑，不到一千块，还有零钱。

“给！”孟闯放在茶几上。

“记得，反锁门。”孟闯说完，就出去了。

听到里面反锁了，才离开，上三楼。

叶紫枯瘦的手指拿起茶几上的现金，数了数，一共九百五十二元，还有几个一毛的硬币。

流泪了。

为何我爱的男人，我为他付出那么多，我为他失了尊严，我为他放弃了学业，我为他生孩子，我为他……他都不闻不动？

叶紫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