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异擦干净手，把两颗茶叶蛋剥了皮，放在白斌的碗里。

“吃呀！”

白斌拿出筷子，默默地吃起来。

他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吃的吴小异的小面包，他总是吃她的东西。

顾客慢慢地少了起来，面馆里清静了一些，吴小异终于有时间，也有地方，坐下来陪白斌聊天了。

过了九点，基本就没顾客了。

面馆的老板和老板娘从厨房里走出来，给吴小异交代了几句话，就下班走了。

面馆只有三个人，老板负责压面和煮面，老板娘负责收钱，其他杂务都由吴小异来干。

老板和老板娘走后，吴小异精神上是放松了，身体上却更累了。

一堆盘碗需要她洗涮，厨房厨具需要她打扫清洁。

她一边干活，一边和白斌聊天。

白斌要帮她干，她死活不让。

她洗锅的时候，白斌就拿起笤帚扫地，她过来一把抢过。

“这种伺候人的活少干，你可不是这块料！”

白斌苦笑，从小到大，他可没少伺候人。

吴小异手脚不停，嘴上也不停。

“我想过了，再过几年，我也要搞点钱开家面馆。这家面馆可赚钱呢，一年能赚十几万！十几万对你那样的家庭可能不算个事，可对我们普通人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

白斌虽然从小没少见过钱，父亲经常过手整捆整捆的钞票，可他对钱一直没什么概念。因为他基本不花钱。

“就是辛苦，”吴小异接着说，“老板夫妻俩每天四点多就起床了，和好面醒到了才好吃。可是辛苦怕什么？赚钱呢！一天卖五六百碗面轻轻松松。

“其实也不辛苦，就早中晚三个点忙，其他时候基本都闲着，雇个服务员一切都解决了。再说了，干上几年，挣点钱，做大生意去。这年头，有钱就是爷！

“附近几家面馆生意都不错，这家最好，老板娘说她有秘诀，其实哪有什么秘诀，一是面要醒够时间，二是臊子加老汤，我都学会了。

“投资也不大，只要找个好地段，租间小房子，去二手市场上买些桌椅板凳，配置些锅碗瓢盆，买台压面机就能干，估计有几千块钱就行……”

吴小异说得心驰神往，仿佛她已经拥有一家生意火爆的面馆了。

说话间干活快，一会儿工夫，吴小异就把面馆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把一张桌子往开挪了挪，把立在墙角的折叠床展开来，放在地上。

“你晚上就睡这儿？”白斌惊讶地问。

“是呀，挺好的。”

“不冷吗？”

“不冷，把炉子烧旺了，屋里还热呢。”

那年月大部分的平房没有暖气，只能靠着煤炉取暖。

当然白斌家在镇上的房子有暖气，但是需要自己烧，这项工作一直由白斌来做。

白斌心中有些悲悯之感，但旋即暗自苦笑了一下，自己的处境能比她好多少？

有心劝她回去上学，可是他管不了学校，主宰不了她的命运。

况且看到她一副对未来新生活充满希望的样子，越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一点忙也帮不到她。

天已很晚了，白斌起身告辞。

一开门，冷风扑面而来。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竟然下雪了。

吴小异担心地说：“下这么大的雪，你要骑着自行车回镇上？”

“嗯，没事。”

“天黑路滑，多不安全，你别走了，就在我这儿睡吧，以后抽空再回去。”